那位身姿挺拔、神情嚴肅的軍官快步走了進來,當他看清楚眼前之人竟是張經緯時,臉上瞬間堆滿了恭敬之色,急忙行了個標準的軍禮,並高聲喊道:“姑爺!”


    張經緯微微擺了擺手,笑著說道:“無妨,我不過是來這裏和工匠們閑聊幾句罷了。咳咳咳……”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他那原本就略顯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沒有血色了。


    軍官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趕忙勸道:“姑爺您已經在這城外待了整整一個月了,如此辛勞,可要多多保重身體才是啊!”


    張經緯點了點頭,緩了口氣說道:“嗯,我會注意的。還有,日後你們跟這些工人師傅們說話的時候要和氣。不要讓老百姓一見到咱們的軍隊就嚇得撒腿逃跑!”


    軍官一臉認真地應道:“姑爺教訓得極是,末將謹記在心。”


    這時,張經緯轉身準備迴到自己的大帳去休息。然而一旁的木頭卻突然走上前來,想要將他帶到城裏去。張經緯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任由木頭牽著那頭毛驢緩緩前行。畢竟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忙碌不停,偶爾給自己放一天假,放鬆放鬆心情,倒也確實十分必要。更何況,自己這場感冒都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星期,如果按照當下的醫療水平繼續拖延下去的話,恐怕還真有可能就此一命嗚唿去見閻王爺了。


    走著走著,張經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開口問道:“剛才聽到的那個傳言,昭宣應該也知道了吧?”


    跟在旁邊的高熲立刻迴答道:“知道!”


    張經緯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看著高熲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件事應該就是你搞出來的吧?”


    高熲一臉驕傲,炫耀道:“沒錯,正是在下所為。自從傳出這個消息之後,那些工人們幹活兒可真是賣力啊,原本預計需要半年才能完成的營建工程,沒想到僅僅用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快要竣工了。”


    張經緯很清楚,天朝匠人不少,建造業不得了的,至於為何修築些城關卻要一年甚至幾年,都是為了“磨洋工”出工不出力,監工也可以榨出些油水,自下往上都是如此,所以朝廷的錢沒了,事也沒幹。


    張經緯不禁感歎道:“得虧嶽父是個聰明人啊,如果換作是其他那些勳貴,恐怕真的就要鬧出不小的亂子來了。”


    高熲微微一笑,迴應道:“那是自然,額做事向來都是很有分寸的。況且,我都沒有說你要造反。”


    聽到這話,張經緯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哈哈,昭宣別逗了!這造反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呀,他們又不傻!”


    高熲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但隨即話鋒一轉,嚴肅地說道:“不過嘛,要說傻,真正傻的那個人其實是你。這都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了,我們眼巴巴盼著的賑災款項始終不見蹤影。雖然免去了雲州百姓一年的糧稅,但是這商稅和運稅還是得照常繳納啊!僅僅是這些災民們的衣食住行基本開銷,就已經花費了足足二十萬貫之多。而且,這裏麵還有不少人生病需要醫治,以及重新安家落戶所需的費用等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就算你擁有百萬家財,也難以支撐太久啊。”


    張經緯臉上露出一絲堅定之色,安慰道:“情況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想當初咱們接收的時候,這裏隻有兩萬多名難民,而現在呢,人數都快要接近四萬啦!還有一些新生兒,咱們還得另外劃撥一筆資金專門用作給產婦和嬰兒補充營養之用。眼看著冬天就要來臨了,炭火棉被……”


    高熲怒不可遏地吼道:“夠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狀況?那些股東們已經開始相互轉讓手中的股權了!軍行自成立至今,一直都在瘋狂地燒錢!他們可是幾代經商之人啊,哪能這樣傾家蕩產地陪著你玩這種劫富濟貧的荒唐遊戲!你不過就是一介書生罷了,你究竟有何能耐,竟敢把他們全部都拖入這無底深淵之中!”


    麵對高熲的斥責,張經緯毫不退縮,據理力爭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百姓無家可歸嗎?”


    高熲怒目圓睜,吼道:“一旦真正打起仗來,你又能顧及得了誰呢?”可能是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沒了方寸,語氣放平和了些,有說道:“武州的百姓,朝廷自然會陸續將其接走安置妥當。而你的這場所謂的英雄遊戲,屆時也就結束了!”


    張經緯卻堅定地迴應道:“那就讓我再當幾天英雄吧!”


    高熲氣得直跺腳,丟下一句“隨便你!”之後,便不再理會張經緯,自顧自地騎著馬,頭也不迴地疾馳而去,瞬間就將張經緯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剛進城,張經緯就開口說道:“這段時間實在是辛苦昭宣你了,我這個做大東家的,實在是太不稱職啦。”


    高熲沒有理會他,依然自顧自的走著。


    一旁的錢明見狀,不禁感歎道:“我跟隨大掌櫃這麽久,還真是頭一迴見到他發如此之大的脾氣呢。”


    木頭則輕聲附和著說:“或許確實是少爺太過任性了些……”


    張經緯一臉嚴肅地對身邊的人說道:“你們先迴去吧,我得去抓幾副藥!”站在一旁的木頭趕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說道:“少爺,要不還是我來替您牽驢吧。”


    張經緯擺了擺手,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不必了,今日我不小心惹惱了靈妹,該迴家好好哄一哄她,今晚就不去城外了。”


    木頭聽了這話,麵露難色,但還沒等他開口,一旁的錢明便插話道:“也罷,就讓少爺自己出去散散心也好,咱們這就先迴府吧。”說著,錢明伸手拉過木頭,轉身朝著侯府的方向快步離去。


    待兩人走遠之後,張經緯並沒有像之前所說的那樣騎著驢子去抓藥,反而將韁繩握在手中,緩緩地牽著驢子走進了一條幽靜深邃的小巷子。而此時,剛剛離開的錢明和木頭並未真的徑直返迴侯府,他們躲在街角處,悄悄地觀察著張經緯的一舉一動。


    隻見錢明眉頭微皺,疑惑不解地低聲嘟囔道:“少爺不是說要去抓藥嗎?怎麽跑到這條巷子來了?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木頭則顯得有些擔憂,怯生生地問道:“我們就這樣偷偷跟著少爺,萬一被發現了,會不會挨罵呀?”


    錢明滿不在乎地迴答道:“罵就罵唄,少爺有時候就是愛耍些小孩子脾氣罷了,說不定等他把氣撒出來,心裏反倒能舒服一些呢。”


    正說著,他們看到張經緯已經牽著驢子越走越深,進入到了巷子更深處。木頭不禁著急起來:“哎呀,不好,少爺又往深巷裏麵去了。”


    錢明見狀,當機立斷道:“別磨蹭了,趕快跟上,這深巷裏的路錯綜複雜,要是再耽擱一會兒,恐怕就要跟丟了。”


    於是,兩人輕手輕腳地加快腳步,緊緊尾隨著張經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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