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緯看到劉延之氣得說不出話來,心中有些著急。他知道不能再繼續耗下去了,於是趕緊走上前去,硬擠出一副笑臉。


    “韓校尉,你先別激動……我們沒有攻營的意思!”轉念一想又接著說:“嶽父已經派人來護送我迴去,來此不為別的,隻是與你道個別,昨夜多謝款待,隻是不能成人之美還望韓校尉海涵!”


    韓燁看到張經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張少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本來可以相安無事,但你為何要夥同高否刺殺我!你假冒世子欺騙與我,少在這兒惺惺作態,我不吃你那一套了!”


    劉延之聽到這話,震驚的看著張經緯。


    張經緯連忙尷尬擺手。


    隨即解釋道:“是你們自己以為我是世子的,我從來沒親口說過‘我是世子’!”


    “你這黃口小兒,我懶得跟你廢話!今天要麽你退兵,要麽我殺俘!”韓燁的眼神中閃爍著怒火和決絕,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大刀,刀刃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隨著韓燁的話語,他將刀架在了一名苦力的頸部。那名苦力原本就身體虛弱,此時更是被嚇得雙腿發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一下子跪倒在地。


    劉延之看到這一幕,心中焦急萬分,他伸出手指,怒視著韓燁,大聲喝斥道:“韓燁!你可知現在殺俘的後果!”


    這副場景,坐在囚車裏的王怵看著都在著急,現在的韓燁已經在惜命了,他的條件其實很簡單就是——退兵!這樣僵持下去對雙方都不利!


    王怵敲了敲囚車,委托一個捕快,將張經緯喚來。


    張經緯一路小跑來到囚車前,問道“咋啦,你要上了嗎?”


    王怵搖頭道:“學長,現在不可冒進,應當先交換人質,全軍後退三裏!”


    “這……他能答應嗎?”張經緯心裏很是沒底,韓燁這人太沒底線了,他不知道韓燁還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王怵拍著囚車,十分肯定的說:“優勢在我,他會答應的,相信我!”


    張經緯點了點頭,隨後又小跑到城門下,隨便小跑兩步大汗淋漓,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學會騎馬,因為跑著太累了。


    張經緯對著城門喊道:“韓燁,你先放人,我軍後退三裏!”


    韓燁此時正在盤算,大軍離營三裏地足以,讓自己金蟬脫殼,但保險起見,還是先派出了一隊斥候。


    北門斥候一出,韓燁談起了條件:“你先撤軍!”


    張經緯道:“你先放人!”


    韓燁緊了緊手裏的長刀:“撤不撤!”


    張經緯無奈答應:“好好好,行,算我怕你了!全軍後撤三裏!”


    接到令後,全軍後隊變前隊,陸續撤出了三裏。


    看著遠去的火光,韓燁很是滿意。


    張經緯等人一走,說實話,身後空落落的感覺,他還是有些慌的。


    劉延之大喊:“快放人!”


    不一會兒,城門打開,一個重甲牽著一大串苦力,走了出來,張經緯點了點數,隻有八十人。


    他又跑去詢問王怵:“他說營裏有一百餘徭役,可隻放出八十,究竟是他故意說大,還是他再留有後手!”


    王怵一聽,扶了扶額“他要跑,定還有俘虜在他手上,估計……我這就去勸降!”


    說著,就自己打開了囚籠,原來這個囚車並沒有鎖,但最後還是被一旁的捕快給邀進去了,隨便鎖了起來。


    王怵有潔癖,上了囚車以後十分挑剔,幾個捕快被煩得腦袋快要爆了,為了布置這輛囚車,幾個捕快洗了又洗擦了又擦,現在堅決不讓王怵下來,以免待會兒又弄髒了。


    “王大人,小的駕車帶你們過去,您就體諒一下吧!”那捕快一臉無辜,架著囚車就將王怵他們拉到了城門下。


    韓燁看清來人是王怵之後,大為震驚。


    這時王怵直接開口罵道:“莽夫!你莫要再造殺孽了!他們已經撤軍,你為何還不放人!”


    韓燁愣了半天,才開口道:“王大人,您這是……”


    王怵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說著:“這局麵已是覆水難收,現在快快放人投降才是上策啊!”


    見韓燁半天不說話,王怵又罵道:“不識時務的莽夫,難道真想落得城破身死的下場嗎?”


    “隻要投降,你我二人接受官府扣押,王爺定會去周旋,興許還有生機!”


    “大軍離此地不過三裏地,若是頑抗你便隻有葬身於此!”


    又說了幾句話,韓燁依舊無動於衷。


    “韓燁,難道你忘了王爺對你的許諾嗎?”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要迎其鋒芒?他日東山再起,王爺定視你為心腹,封侯拜相,位極人臣啊!”


    張經緯也附和道:“對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把人都放了,我立馬迴雲州,這事我就當不知道!”


    這時,之前派出去的斥候迴來報信,“北門很安全,往高陽方向並沒有發現雲州人馬!”。


    韓燁聽完仰頭長歎一聲,說道。


    “唉,罷了,王爺貴為天子叔公,我豈敢攀龍附鳳,現在隻想留條活路,隻希望張少爺不要為難我等!”


    張經緯三指指天,信誓旦旦的說道:“我用人格擔保!隻要你放人,我定護你周全!”


    “那待我稍作準備,我要親自放人。”說完,韓燁就消失在城樓上。


    窯頭跟在韓燁屁股後麵問道:“義父,我們真要降?”


    “信他個鬼,眼下隻能先逃到高陽再說!你快做準備,隨為父去高陽,大不了,把高陽讓給戎人,剛剛小子說的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韓燁麵露兇光,組織了一批騎衛,要從北門逃走。


    窯頭卻拒絕道:“義父,你長不露麵,他們必然起疑,不如,孩兒幫你擋下他們一陣!也好讓義父多做打算!”


    韓燁一臉欣慰的這個“兒子”,隨後拍著他的肩膀道:“你……真是我的好孩子,不枉跟了我這麽久,若是我有東山再起之日,你必是我韓燁唯一的繼承人!”


    窯頭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與韓燁做最後的道別:“義父……爹,保重……”


    韓燁年近半百膝下無兒,這聲“爹”叫得韓燁動了真情,塵封多年的感情宛如江海一般湧上心口。


    “好孩子,活下去,等我迴來!”


    說完韓燁乘上快馬,帶著幾個騎衛逃往高陽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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