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士兵見張經緯來勢洶洶,便也聽話,放下了手中的財物。


    其中一個士兵上前答話:“我們是易總爺帳下的旗官,大人,您行行好,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發餉銀了!我娘她……她上個月已經餓死了……”說著還哭了起來。


    張經緯語氣變得柔和起來:“該還給你們的,待同知大人查清楚後,會還給你們的!現在你們拿走等於是妨礙同知大人辦案,你們可知後果!”


    那幾個士兵也就點了點頭,自覺的從懷裏、袖口裏將贓物盡數歸還。


    之後的兩個時辰,張經緯補了個好覺,起來後,發現王怵已經一五一十的把所有賬目都對了出來。


    盔甲、兵器、珠寶,近兩年去到晉王兜裏的錢和韓燁私吞了的,都一一算了出來。


    張經緯把賬目看了又看,這種記賬方式很獨特都多的有五個字符“收、進、繳、存、該”。雖然他沒有一點會計,但這種記賬方式他居然能看懂,進減繳等於存減該。


    但是這“收”字不是很好理解,因為與其他字符對應的數據沒有什麽聯係,於是他轉頭問了一下王怵:“王侍讀,這‘收’是什麽意思?”


    王怵解釋道:“此乃吾之勞費,理應入‘繳’,但吾已食晉王府祿,恐有不妥就單列一處!”


    這時張經緯大致的加了一下,王怵兩年內,來了三十次左右,收的勞費已達上萬兩白銀。


    張經緯心裏瞬間擰巴起來:臥槽,早知道當初就學會計了,這麽賺錢!花不完根本花不完!按照這一兩銀子兩石米的購買力,一萬兩養活一個衛所絕對不是問題。


    不過看著韓燁的賬下還有一百多萬兩的銀子,這些進賬的大頭都是晉王出的。


    一百萬兩啊,這韓燁是真的該死,這晉王也更該死!


    王怵見張經緯如此震驚,便說道:“學長,這不過是水防營的明賬,還有一些是灰石窯的!現在應該趁韓校尉沒有銷毀證據之前,立刻查辦他的窯營!”


    張經緯為覺得有道理,不過轉念一想:這家夥為什麽願意幫我!


    先不管那麽多了,這韓燁留著也是禍害,不如早些除掉:“你說的,頗有有些道理!”隨後轉頭吩咐道:“木頭!去叫高否他們進來開會!”


    木頭應下轉身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高否和劉延之帶著幾個軍官一起進來開會。


    “這灰石窯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劉延之雖然聽張經緯講起過,但還是不解,即便是礦窯,都沒必要用那麽多守備。


    “吾隻聽說,其為一種火藥,能製成炸開城牆的炮仗!”王怵一語震驚所有人。


    “哈哈哈,你們讀書人簡直太異想天開了!炮仗能炸開城牆,那我們用得著打仗嗎?扔兩個炮仗在城裏他們就投降了!”


    “胡扯,簡直胡扯!”


    “妖言惑眾,我們和姑爺議論軍務,就不該讓你這個書生來旁聽!”


    頃刻間,所有軍官開始炮擊王怵,辱罵聲、嘲笑聲,一直沒有停息。


    劉延之看到一旁沉思良久的張經緯,突然問道:“經緯,你有何看法?”


    張經緯告訴眾人:“我知道那種火藥,那是真實存在的!不止能炸開城牆,甚至可以開山震海!”


    他接著又說:“難怪他們去了灰石窯的人,要麽慘死,要麽舊病不治……那是硝石礦啊,那硝石吸入人體會引起咳嗽,時間一長就會形成肺炎。慘死之人應該是過敏沒有及時就醫導致的!”


    聽完張經緯的解說,王怵不禁誇讚道:“學長真是才高八鬥,連方術、醫理都如此精通!”


    一硝二磺三木炭,這也是看電視劇看到的。


    他對硝石過敏,這還是小時候的事,那是老家的那些老房子或是旱廁旁,都有那種白色晶體。


    他那時貪玩,抓大把硝石模仿著大人化妝的模樣塗抹在臉上,立刻紅腫了起來。


    在醫院打了一整天的點滴,之後他就學乖了,看到這種硝石就繞開些走,再也沒接觸過。


    彪黑子瞪著王怵,大聲喊道:“姑爺別被小人的話給蒙騙了!”


    “不,他沒有騙人!隻是這種東西你們還無法理解而已!”張經緯解釋道。


    王怵看都不看彪黑子一眼,兩手一背,冷哼道:“哼,蠻夷!”


    彪黑子一臉胡茬都給氣的炸開了!


    “你罵誰呢!@*#%……”


    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髒話,王怵根本就不鳥他。


    張經緯一臉無語,連忙擺手叫停:“好了好了!現在是議論軍事,不要把這兒當菜市場好不好!”


    彪黑子這才閉上嘴,狠狠的怒視著王怵。


    一窩人,繼續商議如何攻下窯營,拿下韓燁。


    強攻肯定是不行,有重甲兵的守備隻有區區幾百人,是絕對攻不下的。


    智取也不行,現在的韓燁已經是驚弓之鳥,會謹慎許多,再去下套他也不會中計。


    若是圍困,所耗糧草頗大,而且裏麵還有很多生死未卜的百姓和無辜士兵。


    彪黑子又急了:“這樣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等韓燁自己出來之後,再去圍殺他?”


    紀福寶開口道:“不如,此事先罷了,待我迴去請示侯爺出兵,侯爺大軍一到即可強攻營寨。”


    易飛魚搖搖頭,否決道:“將軍未必會殺韓燁,韓燁之過非一日行為,要是將軍想殺早就殺了!”


    就在眾人焦灼時,高否在紙上寫道。


    “勸降!”


    寫完後,便指了指王怵。


    張經緯被一語點破:“妙哉,王侍讀是王府門客,以他去勸降韓燁更有說服力。”


    劉延之也附議道:“確實,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隻要能保一命,他會願意束手投降的。”


    見王怵沒有吭氣,張經緯便問道:“王怵,你可願助我,勸降韓燁?”


    王怵臉上雖然不悅,但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劉延之露出笑容,對著王怵說:“如此甚好,那本官幫你理一套勸降的話術?”


    王怵行禮婉拒:“不必劉同知費心,下官既有決心將功補過,定會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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