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恆在外鬼混一晚,早上躡手躡腳的迴家,被一夜未睡的朱半玉堵個正著。


    朱半玉做了十幾年的生意,性子變得潑辣了些,初聞弟弟的死訊,本就傷心欲絕。


    聽聞是自己的丈夫加害於他更火冒三丈。


    半個宅子都被拆了,要不是有街坊攔著,又加上朱半玉有孕在身,王恆這把老骨頭非被她活啃了。


    趁此機會,王恆一溜煙跑到通判府找他族兄。


    王恍先是嘲笑了一番,得知事情緣由,便一臉嚴肅起來。


    “朱半山真的沒死!!”


    王恍瞪大眼睛看著麵前被暴打得鼻青臉腫的王恆。


    “如果他真的死了,今天劃在我臉上的就不是指甲,而是那婆娘的菜刀。”


    王恆冷著臉,一陣後怕的說道。


    他清楚如果朱半玉知道親弟弟真的是被他害死的,後果有多可怕。


    所以他初步斷定朱半山沒有死,而且還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朱半玉。


    王恍被這起死迴生的朱半山,弄的焦頭爛額。


    “你先迴去吧,此事容我想想。”王恍說罷,便揮手讓王恆離開。


    王恆剛走,王恍便喚來管家,小聲吩咐道,“你速去要莊,告知他們準備出的那批貨,等皇甫長水迴來後,白日送出。”


    管家領命後匆匆離去。


    王恍眉頭緊鎖,心中暗自罵道,“王恆這個白癡!一點小事都搞不定,再拖就要拖出大事了。”


    ……


    此時,在醫館,朱半山正倚靠在床頭,捂著肚子翻來覆去。


    今天似乎還是沒有什麽好轉,你就是上吐下瀉,隻不過恢複了一些氣力,能叫出聲了。


    張經緯拿著地圖一直在端詳,他看著河道越來越不對勁。


    這份圖已經找張六、張十一這些老人確認過絕對不會有錯。


    這河道完全不能引流運河,但是村北村南這樣的地勢差,若是用地道挖通至河道,那豈不是直接把自己給淹了嗎?


    難道王恍的目的是為了被發現時毀屍滅跡?


    這條河道匯入桑子河,桑子河又會聚水車田湖,嘶~


    “我,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說王恍會不會放水淹村?又或者引狼入室?”


    “況且,此河本就發源於關外,倘若戎人乘船攻破水防營,那雲州便是那囊中之物。”


    說著張經緯擺起了麻將來模擬沙盤。


    沒有過多猶豫,站起身來披上外套就拎著張六往府衙趕去。


    那誰知道府衙這邊還是給他吃了個閉門羹,他氣的直咧嘴。


    此時他想到了皇甫靈,他轉身就往侯府跑去。


    “此事我要跟皇甫靈說,雲州守備營皇甫家也能調動!”


    張六說:“少爺,或許再等幾天,等到侯爺迴城,到時候咱們再商量。更何況這隻是一時的猜想。”


    張經緯冷聲道:“等到大軍入城,做那甕中之鱉?”


    張經緯和張六趕到侯府。


    整個侯府已經像是熱水燙了螞蟻窩。


    大門被擦得反光,地板上是未幹的水漬,大堂、迴廊,都有下人在邊灑水邊打掃。


    此時此刻,皇甫靈站在人群之中,已不見之前的那番英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女孩想獲得禮物的期待。


    像是小時候那種期待著出差迴來的爸爸,從公文包裏掏出的禮物的感覺。


    “姑爺!小姐,是姑爺……”


    一個丫鬟看到張經緯後對著自家小姐大喊。


    “幾日不見,你……似乎胖了!”皇甫靈上下打量了一眼張經緯,便沒好氣的說。


    “你不是奉命看守朱半山嗎?全城都知道你把死人救活了,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有這能耐?”


    張經緯鼻子直接翹到天上:“以前是以前,現在嘛……”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話到嘴邊不知怎麽開口,跟她說雲州的通判要造反,要淹了整個要莊?跟她借兵?


    張六在一旁急了:“少夫人,出大事了,王恍王恆欲要謀反,所做之事罪大惡極。反正,反正少爺猜想的是……”


    聽完這話,皇甫靈看了看這主仆二人,頓時心裏就有了答案。


    她背過身去開口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說通判大人草菅人命,你想拿他歸案?”


    張經緯點頭道:“對對對!”


    “然後你發現他私運盔甲罪同造反?”


    “對對對”


    “現在你想借兵……平亂?”


    “哎喲嘛!真不愧是我媳婦啊,為夫想什麽你都知道!”


    皇甫靈平靜的問:“所以你現在想幹什麽?”


    “借兵啊!”


    皇甫靈跟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


    張經緯也不想裝傻了,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皇甫靈卻是一臉茫然。


    “我知道你現在很懵,但是你先別懵。”


    “你爹,也就是我嶽父,如果這個時候進城是很危險的事。”


    “你把他逼急了,咱們就都去吹海風吧。”


    “能明白嗎?”


    皇甫靈被他這左一言右一語的,差點就被逗笑了。


    她從腰間的荷包裏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張經緯。


    張經緯一臉疑惑,問道:“你給我銀子幹什麽?”


    皇甫靈很認真的說:“你出門左轉進坊市,有個豆腐鋪,你去買兩塊豆腐。”


    張經緯也是很認真的聽著:“然後呢?”


    “然後你一頭撞上去,順便再把你身後的張六也撞死!”


    張經緯無奈的咂吧了一下嘴“嘖!”


    這一舉動引起了皇甫靈的不滿。


    “我本以為你在官府這兩天可以變得安分點,沒想到你卻更加紈絝!”


    “就僅憑你一個猜想,居然要我調動守軍。”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我不想你去參與什麽走私案,就在侯府,有父親的庇佑不好嗎?”


    “就這樣不好嗎?”


    “你當初究竟為何要入贅我家?你是真的……”


    在皇甫靈的一頓輸出下,張經緯全軀一震。


    他結結巴巴的開口道:“皇甫靈,你……你知道……好吧,好吧!你,你們……”


    他實在忍受不了了皇甫靈居然知道這件事,甚至於他皇甫家有直接參與。


    ……


    張經緯失魂落魄的走進醫館。


    木頭見狀想上前安慰,卻又被張六攔了下來。


    “讓少爺靜靜,無礙的。”


    張經緯坐在床邊,看著朱半山憔悴的麵容,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起了皇甫靈的話。


    “她,會不會有苦衷啊……”


    張經緯自言自語道。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王恍卻大步流星的走進了醫館,嘴裏還帶著譏諷的笑聲。


    木頭想衝上前去,卻被張經緯攔下。


    朱半山看到王恍,整個人縮進床裏,嚇得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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