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為啥你主管不罵你呢?”皇甫靈問道。


    張經緯點起一根煙說道“我師父最護犢子了。罵小雄也是罵給其他人看的,整個車間,真正在乎師父的就隻有我和小雄了。”


    皇甫靈不解,看著她那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張經緯吐了一口煙笑著說“師父被稱為‘rw的心髒’,曾經也是中層幹部,在想要擠進高層的那段時期太過於激進,得罪了公司的高層領導。”


    “職位一降再降,人人都想學他的技術,但人人都不想讓他好過。當初我進公司的時候,師父已經擺爛很久了,從基層到高層都知道他躺平了。”


    “直到我的出現,他把他所有會的都教我,親力親為的做好車間的每一件小事,我知道他是在做給我看。公司打算把他再升上去,他都拒絕了。”


    “為什麽?努力工作不就是為了升職加薪嗎?”皇甫靈耷拉著腦袋問道。


    張經緯繼續說:“師父才五十多歲,如果運氣好的話,退休以前幹到高層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他選擇放棄,因為他看得清楚現在的公司內部的腐爛,凡遇到問題互相推卸互相甩鍋,有一點功勞都想往自己身上貼一貼金。”


    “某些職員靠著跟總公司的關係身處要職而不作為,那些所謂的領導,在我看來如同狗屎。而在公司他們堅信一句話……”張經緯說到這裏的時候故意停頓了一下。


    “隻要不做就不會錯,隻要擺爛就沒有過。”說完張經緯把掐在手裏的煙狠狠的摔在地上,重重的用腳把它碾滅。


    貨車到了。


    滿滿的一車輔料,袋裝的,還有桶裝的,規格也不一樣,1kg的,25kg的,甚至還有200kg的。


    “喲,張工,今天是你來卸貨啊。”貨車司機和張經緯很熟,打了個招唿後就開始拆車擋板。


    張經緯交代完皇甫靈分類、登記後,就開始卸貨。


    整件的用叉車卸,散的人工卸,裝卸組的工人不一會兒幹的滿臉通紅,汗如雨下。


    卸兩個鍾頭,隻剩幾桶200kg的大貨了,平時像卸這種大貨的時候,是用吊機。


    但工人們已經坐在倉庫門口開始抽煙休息,眼睛都在往張經緯那裏瞟。


    這時張經緯脫下工裝,露出他白色坎肩下的腱子肉,隻見他上前雙手齊用將兩百公斤的大桶放倒在地,然後卯足了勁兒朝裝卸平台推去。


    雖然是圓筒,但滾起來的時候還是很吃力。滾到指定位置時,張經緯一個硬拉,把料桶豎了起來。


    皇甫靈看得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


    看到皇甫靈的表情,張經緯秀了秀膀子上的肱二頭肌,並笑道:“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很威猛。”


    皇甫靈冷笑一聲說道:“哼,你信不信,我也可以做到。”


    說完她褪去自己的牛仔外套,甚至把t恤也脫掉了隻剩一件黑色的抹胸。


    裝卸平台上的工人有些在起哄嬉笑,有些已經害羞的別過頭去。


    張經緯隻是瞪大眼睛,看著那精致臉龐下發達的肌肉。


    這一幕,剛好被聞聲趕來的小雄看到。


    “緯哥,她的胸肌比你的還要發達!”小雄轉頭看向張經緯,並說著一嘴爛話,皇甫靈瞪了他一眼,便向料桶走去。


    “嘿咦!”皇甫靈一把抓住桶緣,往後一放。


    “咚”料桶應聲倒地。


    她學著張經緯,把料桶向指定位置滾去,隻不過明顯得看出比張經緯吃力得多,裝卸工人在一旁給她加油打氣,結果200kg的料桶硬是沒有豎起來。


    試拉了幾次不成功有些脫力了,她便扶著旁邊的料桶半蹲坐著,短短的距離已經讓她汗流浹背,硬拉了幾下也是弄得麵紅耳赤。。


    張經緯見狀,外套披蓋在她的肩上,並挑釁的跟說道:“還得是穿蕾絲的好看。”說罷便隻用一隻手抓住桶緣將料桶豎起。


    在場的所有人無不歡唿。


    “你……”皇甫靈惱羞的指了指張經緯,咬著牙含著淚的跑進了辦公室。


    “緯哥,還得是你比較牲口!”小雄捶了捶張經緯發達胸肌。


    “行了,我得去看著她,別迴頭上領導那兒告狀可就不好玩了。”


    時間不早了,裝卸工人也快下班了,安排吊機卸完貨後,張經緯也跑進了辦公室。


    他剛進辦公室,皇甫靈就冷著臉問道“是不是侮辱女性讓你特別的有滿足感?”


    張經緯心裏一驚“不是吧?跟我打女拳?”


    “哪能啊,我隻是覺得女孩子就應該幹女孩子的事情。”


    張經緯剛說完皇甫靈就用那打濕的眼角瞪著他。


    這個時候張經緯也不再說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耷拉著腦袋。


    “我從小到大就被我爸當男孩子一樣撫養,在上大學之前我都沒有穿過裙子。”


    “高考結束,我以進湖大的成績入了伍,兩年後退伍了,又考上了湘州本地的大學。”


    “我也知道,沒有哪個男生會喜歡我這樣有塊頭的女孩兒。”


    “我並不想聽從家裏安排來雲南工作的,我就想健身,我就想打拳,我就想騎摩托,我又沒做錯什麽。”


    說完小珍珠從她的臉上嘩啦嘩啦的流下來。


    聽完小故事之後,張經緯實在想不到這麽強悍的一個女孩為什麽會那麽容易破防?


    抽風的大腦被他那奇葩氣質拿捏得死死的,他操著一口湖南塑料普通話說道:“是湖南妹陀啊,怪不得那麽嬲塞……”


    也許是因為他那蹩腳的湖南口音,皇甫靈被逗得“噗嗤”一笑,露出了他倆認識一天以來第一口大白牙。


    張經緯剛鬆了一口氣,此時口袋裏的手機嘩嘩作響。


    是李師傅打來的。


    “歪,師父”


    “臭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張經緯腦子飛快迴憶。


    “今天該做的都做了啊,噢!”


    他突然想起師父昨天讓他通知車間的幾個組長吃飯。


    “‘菌湯鍋’(飯店名稱),馬上!”


    說完李師傅就掐斷了電話。


    張經緯苦笑著臉,一個一個的電話通知。


    “歪,王哥今晚吃飯,老頭安排。”


    “歪,趙哥今晚吃飯,咋就已經到家了呢?行吧先去接孩子吧,迴頭給你定位。”


    “小雄,別打飯了,今晚老頭請吃飯。”


    “老劉,老家上墳迴來了沒,你李哥請吃飯,你家樓下的‘菌湯鍋’,行!你先去,我帶個小姐姐一會兒到!”


    消息傳達完畢,他二話不說,拉著皇甫靈就衝向這個季節最難訂到餐位的“菌湯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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