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非常看重綜合評定,不顧人權,綜合評定好的學生甚至能把評定差的學生當奴隸一樣虐待。


    班上的人常年受第三方打壓和欺辱,自他們心中誕生的不是弱者之間相互安慰和取暖,而是更為畸形的等級壓製。


    弱者會將拳頭狠狠揮向更弱的一方。


    年齡最小、天賦卻奇高的孫遠誠進到這樣的班級,不亞於羊入虎口。


    【「聽說你就是新來的天才?」有人將沾著黃泥的石頭砸到他身上,「什麽危機感知,都是騙人的,你要真有這種能力,能來我們班?」】


    【「喂,現在放任你成長……以後你也會變成欺壓我們的混蛋吧。」】


    他對危險存在過分敏銳的感知,這並不是所謂的神力,而是他大腦對於細節的分析過於超前。


    凡事有因才會生果。


    有人隻能看到風暴,而孫遠誠能在蝴蝶扇動翅膀的那刻腦中模擬出整場盛大災難。


    這樣的感知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


    人進化到現在,對什麽感知遲鈍,對什麽感知敏感,都是有一套順應環境理論的。


    他看到擺放在窗邊的花盤便會開始恐懼,看到尖銳的刀具會忍不住發抖,仿佛刀已切開他的肌膚,割出血肉。


    隻有幾歲的孫遠誠還不能很好處理這份恐懼,身邊無人引導,所有人隻是冷眼旁觀。


    再嘲諷他一句——「這就是天才?」


    「天才」兩字將他與其他人徹底隔開。


    他隻能縮在牆角,強咽下眼淚。


    哪裏都是危險,牆角呈現相對穩固的三角,但這並不意味著以後不會坍塌。


    他遲早有一天要被牆角砸下來的石塊給壓死。


    超強的分析能力也為他帶來一定好處,他在很多科目上學習超前,拿滿分對孫遠誠來說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而這隻脆弱的蝴蝶引發的又是一場痛苦的風暴。


    他的天才能力不受保護,反而被嫉妒他的人毫無底線地摧殘。


    【「你不是能分析嗎?你不是有所謂的預知嗎?你走前麵,你領頭啊,天才。」】


    【年齡最小的孫遠誠搖搖晃晃地走在前麵,恐懼和數不盡的危險將他包圍,他幾乎一步一停頓,雙腿已經沒了任何力氣,卻被後麵的高個子推攘著】


    【痛苦像是生吞入喉的章魚觸手,腥味一層接著一層往喉道衝撞,他忍不住倒在地上,嘴唇微張,對著那人擺放在他眼前的髒鞋生嘔起來】


    【眼淚混著地麵的灰塵,他哭到胃抽搐,身後人卻肆無忌憚地笑】


    【那人踩著他的側臉,把他踢到角落:「還天才呢?沒用的東西,滾。」】


    【孫遠誠被踢得滿臉是鮮血,卻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威脅似乎少了一道。】


    【他艱難地睜開糊了血液的眼眸,見那人身上的暴躁削了一層,孫遠誠愣在原地,才發現自己如此遲鈍。】


    原來讓他最痛苦的不是他的感知,而是人心的猜忌與嫉妒。


    那時候他還年幼,空有能力,沒有保護自己的手段,也無人願意給他提供生長羽翼的庇護,甚至被人惡意扔進糟糕的競爭圈。


    他在那裏隻要稍展露頭角,便被人毫不留情地打壓。


    你是個垃圾,垃圾可以愚蠢,不可以聰明。


    無人願意救他,可他想活下去。


    他隻能自救。


    往後他故意做錯題,故意拿低分,掩去自己所有超前的感知,在那人麵前俯首稱臣,他從所謂的「天才」變成最平庸的那個,他混在麻木的人群裏,拚命假裝自己愚蠢且脆弱。


    【「我不是天才,我很蠢笨,我什麽也不知道,我隻會哭,」他顫抖著跪下,「求求你幫幫我吧,沒有你,我什麽事情也做不成。」】


    【「我很膽小,我也沒有所謂的預知能力……對,先前那些全是我搞的鬼,我考試拿滿分,是因為我作弊了,我偷了老師的答案,我是個卑鄙無恥的人……」】


    他不僅是預知天才,也是表演天才。


    他變得平庸,變得讓人厭惡,變得卑劣無比,謊話信手拈來。


    生活卻變得格外順暢。


    他因受到折辱而被迫演戲,卻從演戲裏找到允許他存活的生路。


    他靠毫無破綻的演技騙過了很多人,順利通過學校輪輪近乎變態的測試,所有人一開始都瞧不起他,後來卻死於他的表演與算計。


    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的那天,他已經通過真假參半的偽裝走到了最後。


    ……


    孫遠誠略無力地靠在桌邊,視線落到窗簾張開的一角上。


    透過那邊,他能看到窗外雪花緩慢飄揚。


    雪花周圍,是青灰色的毒霧。


    到底現在非常冷靜,能把所有事處理好的是他,還是那個努力將自己埋在人群堆裏的是他,又或者曾經那個滿嘴謊話,跪在地上求他人庇佑的人是他……


    哪個是真的他。


    孫遠誠已經分不清了。


    演到最後,他把自己也騙了進去。


    ……


    天幕化在墨水的黑裏,雪風愈急,空氣中瀰漫著危險的氣息。


    兩人在厚重的積雪裏艱難地行走著,風肆虐唿嘯在耳旁,使人聽不見其他聲音。


    雪霧遮了人眼,天又昏暗,人的可視範圍被極限縮短。


    李子越喘著熱氣,意識有些恍惚地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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