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菁菁眼眶越來越紅,很害怕二表姐之後會針對她。


    二表姐是謝家嫡女,何洛梅的寶貝疙瘩,而她又跟謝宜溫她們不和。如果二表姐針對她,她就真的在謝府沒有活路了。


    文菁菁在原地跺腳,便緊忙跟上了二表姐的步伐,希望二表姐能好好聽她解釋。


    謝妙雲看了出好戲,她哼了一聲,“惡人就得惡人磨。”


    “我這二堂姐最是眼高於天,現在文菁菁也收到了她心愛的李哥哥的禮物,文菁菁這下有苦頭吃了。”


    想到謝易墨的性子,謝妙雲都替文菁菁捏了把汗。


    連她都害怕二堂姐。


    謝宜溫也很驚訝,平日這對形影不離、沆瀣一氣的表姐妹居然也會有撕破臉的時候。


    她乃家中大姐,並不希望表姊妹之間不和睦生嫌隙。


    “奇怪。”


    謝宜溫蹙眉:“李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適才謝易墨的臉色那麽難看,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而那李鶴川當真看不出來麽?


    這時,她便見阮表妹正興趣盎然看著文菁菁。


    謝宜溫心神一動:“表妹,你可知道些什麽?”


    “我不知道呀。”阮凝玉卻裝傻。


    謝宜溫蹙眉,有點不信。


    她總覺得阮表妹好像什麽事都知道,卻故意不說,她們所有人都被她不爭的外表給騙了。


    於是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沒人知道那個時候,謝易墨、文菁菁跟李鶴川三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反正這對表姊妹定是鬧得不愉快便是了。


    傍晚,阮凝玉用完晚膳出去散步消食時。


    路過一花園子,便聽到了月下傳來了文表姑娘的聲音。


    阮凝玉看過去,便見文菁菁戰戰兢兢地將那丁香色的禮盒給麵前的謝易墨遞了過去。


    可謝易墨卻不領情。


    哐當一聲,那禮盒就被掃落在地。


    “把李哥哥送你的禮物拿來獻給我……”


    謝易墨慢悠悠地眯眼,“文表妹,你是來跟我炫耀的麽?”


    “以前李哥哥隻獨獨送我一個,現在你也有了,是這個意思麽?”


    文菁菁抖如篩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隻嚇得吞吞吐吐:“二表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不想讓二表姐傷心,才想著把它送給表姐,想讓表姐高興……”


    “傷心什麽。”


    謝易墨卻笑了,用全然陌生的目光看她,“你以為我會在意?”


    “你覺得我會把你當作競爭對手?文菁菁,我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把你當手帕交看待過。”


    謝易墨打量著她全身上下,說不出來的嫌棄傲慢。


    “你是我見過最土氣、最小家子氣的千金小姐。”


    “你知道每次帶你去參加宴會,你唯唯諾諾的樣子,其他閨秀在背地裏都是怎麽笑話你的麽?”


    她尖酸刻薄的話於文菁菁而言就像當頭一棒。


    大抵最親密的人才會知道對方的軟肋,才知道用怎樣惡毒的言語去刺向對方的心髒,紮得鮮血淋漓。


    文菁菁臉蛋失去了血色。


    她從來沒有想過,每日與表姐朝夕相伴,而二表姐竟是這樣想她的。


    花園裏突然出現了響亮的一聲。


    蕭蕭晚風裏,阮凝玉聽見了謝易墨端莊的聲音。


    “表妹,這謝家你也不用多待了。祖母不是打算安排你跟阮凝玉的婚事麽。”


    “明年開春,你就跟阮凝玉一起隨便挑選個人嫁了吧,我母親會替你們做主的。至於嫁給勳貴人家這種事……表妹就不必想了。”


    文菁菁捂著臉咬唇。


    她知道二表姐這是恨透了她。


    二表姐這是要讓舅母從中作梗她的婚事。


    文菁菁不明白,她明明待表姐是真心的。


    可二表姐就因為一個男人,便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她,還要跟她這個姐妹決裂。


    她不明白!


    遠遠傳出細碎的腳步聲,謝易墨從後麵的角門離開了。


    慘淡的月光下,文菁菁頂著張鮮紅的巴掌印走出來,就看見了遠處在樹下提著燈籠的阮凝玉。


    文菁菁忙收迴眼眶裏的眼淚,漠然迴視。


    她覺得羞憤:“阮凝玉,你一直在偷聽麽?”


    “看我被二表姐扇巴掌,你是不是很高興?”


    阮凝玉沒說話,而是在迴想著李鶴川今日的所作所為,果真如前世一模一樣。


    李鶴川生得神采英拔,在外人眼裏他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可隻有阮凝玉知道他風流成性,萬花叢中過,處處留情。


    李鶴川早就知道謝易墨愛慕她,卻故意隻當她是妹妹,看著謝易墨因為他而魂不守舍。


    而李鶴川最喜歡看著兩個女人為了他爭風吃醋的畫麵了。


    前世李鶴川便盯上了阮凝玉,對她示好,讓旁人誤以為他對她有意思,於是阮凝玉從此就被二表姐給盯上了。


    謝易墨時不時給她穿小鞋、下絆子。


    當時阮凝玉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在謝府她也備受冷落,人人不熟,她要自保就隻能去攀附權貴,去勾搭沈小侯爺以及太子等人。


    看見文菁菁被謝易墨折磨的樣子,阮凝玉莫名便想到了自己的過去。


    文菁菁跟她其實是一樣的,可憐又可恨。


    見她不語,文菁菁就更篤定她是特地來看自己笑話的。


    文菁菁笑了:“阮凝玉,你也別太得意。”


    “我就算要被逼著嫁人離開謝府,可你阮凝玉也好不到哪裏去!”


    “就算嫁人,阮凝玉你肯定也不如我文菁菁!”


    她早就知道,何洛梅和謝易墨這對母女將阮凝玉視為眼中釘。


    上次阮凝玉嫁給紈絝公子不成,明年春天的時候何洛梅絕不會善罷甘休。


    文菁菁就等著看阮凝玉會嫁給什麽樣的人。


    文菁菁說完,便揚長而去,好像在心裏她已經比阮凝玉高人一等了。


    阮凝玉隻覺得文菁菁活該,也不用她動手了,反而有惡人來收拾她,文菁菁會落得如今這番田地,也不需要她來可憐,自作自受罷了。


    阮凝玉是一個人出來散步的。


    故此這會兒她也是一個人提著燈籠,走在迴海棠院的路上。


    她盯著石子路走著。


    迎麵卻撞上了個男人的胸膛。


    一抬頭,便見到了剛從竹影軒出來的李鶴川那張俊雅的臉。


    李鶴川聲音溫和:“表姑娘走路怎麽這麽不小心。”


    看見他,阮凝玉就覺得反胃,她柳眉蹙著,便想後退。


    可這時候李鶴川已經握住了她的雙手。


    阮凝玉想縮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李鶴川臉上依然在笑,“夜深露重的,表姑娘怎地一個人走夜路,不如讓我送表姑娘迴去吧。”


    阮凝玉腦海警鈴發作。


    又是跟前世一模一樣的套路,她惡心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李鶴川就像發情的孔雀,隨地散發著自己的魅力,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愛慕他,為了他要死要活。


    她真是不知道謝易墨怎麽就看上了這種下三濫的貨色。


    謝易墨好歹也是個錦繡心腸的大閨秀啊!連渣男都分辨不出。


    阮凝玉眸子很冷,“李公子,請你自重。”


    李鶴川眉目文靜,仿佛聽不懂她在說什麽,說著身子越往她這邊靠攏,故意營造出曖昧的氛圍,連聲音都沙啞了下去。


    “表姑娘,你怎麽了,不會走路麽?需要本公子扶著你麽……”


    男女相貼的這一幕,便被剛迴府的謝淩給看見了。


    蒼山見到遠處的女人正是表姑娘,嚇得低下頭去,恨不得自己這時候是在地裏。


    沒想到表姑娘死性不改,沈景鈺去了驍騎營,這會兒又在對別的男人……


    好巧不巧,對方還是李鶴川。


    謝淩以前就撞見過她對李鶴川投懷送抱過。


    當時是阮凝玉不小心崴了腳,李鶴川過來扶她的時候,她便不小心撞進了李鶴川的懷裏,恰好被謝淩給誤會。


    謝淩冷眼望著這一幕。


    三番兩次的撞見表姑娘同別人眉來語去,加之他近來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來。


    謝淩看見阮凝玉這樣,隻覺腹中帶火。


    恨不得衝上去拆散他們倆。


    可他已經麻木了。


    這種事他做過了太多事。


    小侯爺走了,還會有七皇子,還會有謝易書李鶴川。


    以後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沈景鈺。


    獨獨不會是他。


    她本性嫵媚,仗著美色胡作非為,可謝淩也知道,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得了她的誘惑,就連他也不能免俗。


    本能的,謝淩不想看見這一幕。


    他覺得刺眼。


    阮凝玉被李鶴川緊抓著手不能脫身,她剛想唿救的時候,卻見到了遠處枝葉後麵的一道玄色身影。


    那樣高潔的氣質,隻能是府裏那個男人。


    她剛開口,便見謝淩漠不關心地轉過了身,便要走。


    阮凝玉:……


    她氣得想吐血。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表哥?


    虧她這段時間對他很是感激,還把他當成表哥來敬重!真是白瞎了她的眼!


    眼看著油膩的李鶴川就要纏上自己,阮凝玉狠下了心。


    謝淩剛不過走了幾步。


    “表哥……”


    這時,他便聽見身後一聲嫋嫋的嬌媚聲音,如同江南窗外的煙雨。


    謝淩心神震蕩,他克製著情緒,緊繃的唇角放鬆,剛轉過身時。


    便見表姑娘那玲瓏有致的身影朝著自己撲了過來,羅裙上的軟香絲絲襲來。


    她的手已經抓住了他的衣袖,恨不得纏在他的身上。


    “表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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