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廡前種著一排竹子,謝淩望著她與七皇子。


    竹影蓋住了廊廡,男人的袍子色澤都變深了些。


    那張冰雪般疏離的臉蛋也陷在竹葉的陰影裏,唇線平直,辨不出情緒來。


    見到男人和許清瑤,阮凝玉好好的心情變成了像在路上踩到了一坨狗屎。


    似乎是感受到了謝淩身上的冷意,慕容深眼睛默默暗了下來。


    阮凝玉則是對他道:“那兩個人我認識的,無礙,你先迴去吧。”


    少年還是放不下她。


    但阮凝玉感覺到,她跟慕容深說話的時間越久,身後的目光也更加涼颼颼的。


    冷得她都快發抖。


    “沒事,那是我表哥,七皇子你先迴去吧。”


    見她語氣堅定,慕容深隻好抱著書離開。


    他抿著唇走了幾步,迴過頭,看向廊廡底下的男人。


    男人瑤花琪樹,一身錦袍清雅絕俗,感受到他的視線,謝淩也看了過來。


    慕容深在後宮摸爬滾打多年,早已學會看眼色。


    雖然這位公子神色靜默,但慕容深就是很敏感地感覺到——


    男人不喜他。


    慕容深看了一眼,便低著頭離開。


    見阮凝玉終於走了過來,等她喚完表哥後,謝淩身側的許清瑤便目光真誠地道:“阮小姐,方才大家都在聽謝先生的話換座位,隻有你不在。”


    “先生是阮小姐的表哥,就算阮小姐覺得自己委屈了不肯換座位,可在外頭還是要聽謝先生的話給足先生麵子,而不是忤逆謝先生。”


    說完,許清瑤又眉目溫柔,語言舉止盡顯體貼。


    “怕惹謝先生生氣,我便自作主張地幫阮小姐的位置換了,還請妹妹不要責怪。”


    阮凝玉被惡心壞了,沒吭聲。


    本來還想辯解的,但想到前世謝大人愛妻愛得如何深切,又想到她臨死前的那杯毒酒很可能就出自謝淩的手筆,於是話到嘴邊,她便咽了迴去。


    算了。


    反正她做什麽,在謝淩眼裏都是錯的。


    許清瑤這時看了下謝淩的側臉,他眼眸沉穩,依然難窺探出心思。


    她迴頭微笑:“對了,適才跟阮小姐說話的是何人?”


    這下終於引起了阮凝玉的波動,她抬頭,特別護犢子,“我朋友。”


    許清瑤微愣,旋即微笑:“阮小姐在外頭,還是少與外男接觸的好,我是擔心阮小姐又鬧出什麽流言蜚語。阮小姐畢竟是在謝府寄人籬下的表姑娘,萬一又給謝先生添麻煩……”


    阮凝玉卻笑了。


    “文廣堂是讀書聖地,教風開明,先生們鼓勵女子與男子多些交流以共同進步,怎麽在素有才女之名的許小姐腦子裏就隻有些男歡女愛呢?”


    許清瑤噎住。


    “原來在許小姐眼裏,男女間尋常多說幾句話便隻剩下兒女情長了,許小姐的格局未免也太小了吧。”


    “還有,隨隨便便就妄議一個姑娘,這就是許小姐這位‘名門淑女’的作風麽?”


    許清瑤臉色蒼白,“不是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咬唇,隨即楚楚可憐地看向了身側負手而立的男人。


    謝淩這時動了動。


    阮凝玉一抬頭,就望進了那雙烏沉的鳳目,薄薄的眼皮被日光打得有些過曝,透著疏離的冷意。


    連謝淩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不快。


    “你說的尋常交流,便是去揉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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