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雪曾見過這個人的照片——東江集團的現任掌權人,「白金牢籠」唯一的主人,東江辰男。


    雖然因為某些原因,她對對方的印象並不好。


    【自開園起到現在,白金牢籠已經走過了十個年頭,真是光陰似箭啊。】


    【是的,時間不會駐足不前。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希望諸位逗留於此的有限時間裏,能夠過的快樂、幸福。】


    【那麽,幸福究竟是什麽呢?我經常思考這個問題……】


    【……】


    【在明天來臨之前,我想向大家公布我的『幸福』……來,到這兒來。】


    在進行完一段似是而非的演講之後,東江突然轉身,把站在他斜後方的人叫到身邊。


    【他的名字叫生,就如同我的親生兒子。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對我來說,他就是如此重要。】


    【之所以舉辦這次特別紀念活動,我也是想藉此把他介紹給大家。】


    東江口中的「生」,是一個看起來極為秀美的……年輕男子,五官幾乎精緻到雌雄莫辨的程度。他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仿佛一隻褪去了色彩、即將崩散的人偶。


    在和那雙眼睛真正對上的瞬間,深雪突然感到神誌被什麽東西拉扯著試圖抽離。她的瞳孔有瞬間失去了焦距,然後——


    垂在身側的右手,被另一個人握住了。


    深雪猛地迴神:「……?!」


    「別動,瀨良垣小姐。」站在她旁邊的人說,聲音似乎比記憶中的任何一刻都要冰冷,「把視線移開,千萬不要動。」


    東江的演說仍在繼續,深雪甚至能想像對方說話時的表情。隨後她試圖迴憶他身邊的那個年輕人,卻發現記憶中隻剩一片空洞的白。


    「……」她頓時沉默了下來。


    【謝謝。生能得到各位的祝福,我也非常高興。】


    【明天的活動將不僅限於白金牢籠,整個碧島都會與我們同樂。在那裏……】


    「津島先生,這個東江,還有他旁邊的人,就是你真正的目標吧。」


    等到東江的演講徹底結束,周圍呈現出一片古怪的死寂。兩人依然保持著看似親密的姿勢,深雪輕聲地說。


    「是啊。」


    仿佛過了很久,津島迴答。


    第21章 021


    「啊啦啊啦,這衣服還真貼身。」


    穿著白色襯衫、披著黑色西服外套出來的青年,表情有些不滿的甩了甩袖子。


    就像是個習慣性的動作。


    深雪眨了眨眼,看著他神色微妙的穿好外套,然後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領結,又抬起頭看向她的方向:


    「田部目小姐,你會紮領結嗎?」


    深雪:「……」


    「所以說,明明應該是女性在房間裏換衣服,男人在外麵等,看到對方出來後再誇獎幾句——哪怕是禮貌性的。」


    踩著十厘米的高跟,深雪挽著依然比她高三厘米的男人,借著耳語的動作吐槽。


    「我也沒想到,田部目小姐速度會那麽快。」被吐槽的人非常無辜,「我以前見過的女性,都是在外出之前,必須用至少三個小時化妝的存在。」


    深雪:「……」


    總覺得這話有種微妙的暗示?錯覺?不是錯覺?


    「職業素養而已。」最後她說,就像隻是閑談一樣,「何況收拾的再精細,最後八成也是丟進垃圾桶的結果。」


    「咦?」津島下意識接話。


    「應該沒錯吧。既然津島先生的目的是中樞圓塔,我覺得最好從一開始,就別去指望能有一場正常的宴會。」深雪說。


    「……」


    津島轉頭看向深雪,那雙鳶色的眼睛裏,沉澱著、醞釀著什麽讓人不敢去觸碰的東西。


    就像瀨良垣深雪第一次見到津島又三郎時,隱約感覺到的那樣。


    「……啊,這樣說也沒錯。」


    最後他迴答。


    兩人手挽手走進電梯,如果察覺不到那存在於他們之間、曖昧浮動的詭異氣氛,看起來就像是對感情不錯的搭檔或伴侶。


    商場裏的顧客並不算多,這次進電梯的也隻有他們兩個。金屬構造的器械緩緩的下沉,深雪看著兩人倒映在玻璃上的身影,最後開口說:


    「喂,津島,要不要挑個麵具?」


    ***


    「中樞圓塔」矗立在「白金牢籠」的中心,作為白金牢籠的象徵之塔,也是全碧島最高的建築。無論從哪個方向進入白金牢籠,都能遠遠窺見那散發著微光的塔身。


    這座美麗而奢華的娛樂之城,內部的天氣和晝夜均由人工控製。據說在《五日島》的節目開拍之前,整座「白金牢籠」大多被設定為常夜。


    一座永無止境、安逸享樂的不夜之城……嗎?


    特載車很快在塔外停下,唯二的乘客走了下來。深雪抬頭看著這座高聳入雲的塔,有那麽一瞬間,感到了一種隨時都會傾塌的美麗。


    兩人在入口處站了許久,然後,不知道是誰先邁出了腳步。


    【請向認證屏幕出示通行證和邀請函】


    【認證完畢。歡迎來到中樞圓塔,請通過】


    一切都在緘默中進行,兩側的警衛仿佛隻是幕景,出入的寥寥路人也毫無存在感。當他們真正進入圓塔內部時,那種仿佛死亡一樣的冷寂感,就變得更加鮮明了。


    塔的內部設計與外部相同,幾乎是清一色的白。地板和牆壁的拋光猶如鏡麵,反射出來來往往所有物體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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