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停下片刻。


    「是要讓那人得道成仙,咳咳咳……」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窗子人影立馬慌張,一下子消失在光裏。


    守歲猜想,這不是燕齋花,也隻能是另外一位叫荼蘼的姑娘,幻境既非燕齋花的手筆,那……


    且聽腳步聲慢慢靠攏。


    斐守歲抓一把長發,遮擋自己麵容。


    哐當一聲,有大門打開之音,隨後布鞋啪嗒啪嗒,來者很是著急。


    「公子,你還好嗎?」腳步雖重,但聲兒卻飄忽。


    斐守歲聽了,背對於她,掐訣:「姑娘便是取走我的性命吧!我這樣缺胳膊斷腿的,不也還是死的份!」


    「怎會!」


    那女子停在原地,踱步,「這……這……」


    斐守歲垂眸。


    荼蘼嗎……


    「姑娘啊,我要是死了,能否請您留一人性命?」


    「你說!」


    斐守歲卻煞了嘴。


    那女子幹著急:「公子怎不說話了?」


    咳嗽聲響在戲台上,斐守歲捂住衣襟,弱弱:「姑娘,你也聽到了,我……咳咳咳……我實在是沒了力氣,姑娘還是湊近些……咳咳咳……」


    「那……好吧!」


    女子走時小巧了步伐,離著斐守歲還有三步路,她又停下,「我長得醜,怕嚇著公子,公子說吧,我聽得到。」


    斐守歲心中「嘖」一聲,想到一法子。


    「哎喲。」


    老妖怪耍滑,就在女子麵前躺倒,還捂著胸口喊疼,「姑娘啊,你快些殺了我吧!我是不想活了!哎喲喲,好痛!好痛!」


    「你!」


    女子終是走上前,正要拉斐守歲的手,斐守歲一個轉身施法困住了女子。


    兩人相視。


    斐守歲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是燕齋花?


    非。


    與燕齋花比,此女子眉眼柔和,少了戾氣,就連那一雙眼睛都是清澈,不似燕齋花那般城府深重。


    老妖怪心中作賭,笑著坐起:「我不該喚你燕姑娘,你當是喝參酒之人,對否?」


    荼蘼被束,暫時無法逃離,她用勁動了動,被術法困得愈深。


    「什麽喝酒!我可不愛喝這苦東西!」


    斐守歲轉身,長發便散開,他慘白之臉被荼蘼看到。


    「你……」


    「怎得?」


    斐守歲言,「燕齋花要用我身入酒,為了讓你成為天上的仙子。姑娘家你也看到了我嘴角之血,正是被燕齋花所傷啊。」


    荼蘼咬唇。


    「不知姑娘著急看我,可是為了補上一刀?」笑一句。


    「你臉色那樣白,還尋我開心!」


    荼蘼正在一點點掙脫術法,「若非我來,叫齋花看到了,保不齊奪你性命。」


    斐守歲沉默,看著荼蘼在他眼前脫開。


    還言:「你這不是捆妖的東西,隻是一個幻術?」


    兩人相視。


    荼蘼已然沒了束縛。


    「我都傷得這般重了,哪還使得了法器。」


    「倒也是。」


    女兒家動動胳膊,見她彎下腰,手背貼在斐守歲額上,道:「有些發熱,莫不是適才運轉術法被打斷了?」


    眨眨眼。


    當真是同麵,不同人。


    老妖怪賭對了,從一入幻境起,他就留意了幻境好壞。若他為施術者,必然要在起初就捏死幻境中人,可這幻境反其道而行之,隻是大霧渺渺,擋著無法前行,就好像幻境的目標並非是他們三人。


    斐守歲擺出一張笑臉,移開身子,說:「姑娘這是要作甚。」


    「作甚?」


    荼蘼從袖中取出一枚白花。


    花兒在她手中浮空,妖力運轉,片刻成了一滴透亮之水。


    女兒家遞給斐守歲:「喏。」


    「嗯?」


    荼蘼動動手指:「療傷啊。」


    說著,一巴掌將水珠拍到斐守歲臉上。


    斐守歲眼眸微瞪,荼蘼的手掌還貼在臉頰邊不鬆開。


    「姑娘你……」動不了了!


    荼蘼閉上眼,單手掐訣,放於唇邊:「快快好,快快好。」


    「……」斐守歲。


    「聽我之命,重塑木身!」


    恍然,一股暖流就從荼蘼手掌流入斐守歲的身軀。


    暖流頗有禮節,竄到斐守歲五髒六腑時還緩了緩,好似在等候主人家的同意。


    荼蘼皺眉。


    「你身上怎有如此可怖的怨念?」


    斐守歲垂眼。


    「哪裏來的?」


    荼蘼歪歪腦袋,手掌托住斐守歲的半麵臉頰,「不似凡塵中物……」


    睜開眼看到斐守歲無可奈何之情,女兒家才知自己在剛才施法時定住了人,她歉意。


    「對不住,這兒是我的幻境,我給忘了。」


    咒法一解。


    斐守歲開了口:「你不趁火打劫也罷,竟還給我療傷?」


    老妖怪感受到體內的怨念化去不少,也讓著荼蘼捧住他的臉頰。


    兩人靠得極近。


    荼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笑得可人:「我與你無冤無仇,不過救你一命,當是積德。」


    「那你可知燕齋花?」


    一聽此名,荼蘼臉色蔫了般垂下。


    「不必試探我,要不是為了捉她,我才不會大張旗鼓,幻什麽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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