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空氣凝固一瞬。


    過了會兒, 應璋劍眉緊鎖著,頗不贊成地說:「不可能,我並非不懂神交為何意的三歲小兒。」


    遊滁把書蓋上卷了卷, 無奈地說:「這也是萬不得已的下下之策,我豈不知這是趁人之危?但凡有兩全之法, 我也不會提出神交。」


    他又補充道:「這麽多年我隻見過兩個人中了此術,一個人我沒能救成,另一個人恰好有道侶,誤打誤撞以魂補魂, 竟讓他活了下來。」


    「但是……」應璋仍舊猶疑。


    遊滁見狀搬了張木凳坐到床邊,如同一名極力撮合一對有緣人的大家長般語重心長地說:「莫非你要等這孩子自個兒好全不成?我雖從醫煉丹五百年,也有些名望,但我不能擔保光靠你的靈力, 你家這位的身體能自己康復。」


    見應璋神色略有鬆動, 遊滁頓了頓, 苦口婆心地接著說:「退一萬步說,我這也有些靈丹,緩解這孩子的症狀也是能做到的,但是他的魂魄終究受過傷, 這個缺口不可能隻靠丹藥和靈力補全。就算他日後甦醒過來,身體也隻會越來越差,很難恢復過往的健康。」


    應璋沒有立刻迴答他, 隻低頭靜默地凝視著懷裏並不清醒的人。


    方才薑照猛烈的咳嗽,令他的身子微微滑下去了些, 後腰有一部分沒有支撐點。


    應璋摟著他把人往後提了提,讓他挨著自己時更舒適些。


    遊滁想了想,感覺應璋應該是在顧慮什麽。


    他問:「恕我冒昧,你和這孩子是朋友麽?」


    這麽親密,至少得是摯友。


    應璋神情不變,淡淡搖頭。


    遊滁的視線不住在他二人身上徘徊,再問:「總不會是兄弟吧?」


    他問出這話的時候同時也在想,如果是兄弟的話,那還是找其他人妥當些。


    應璋瞥他一眼,再搖頭。


    「……」遊滁咳了咳,最終說出自己最想說的那個猜測:「既然都不是,那總該是道侶了吧?」


    果然,此話一出,遊滁便輕而易舉地看見應璋平淡的臉色微微出現一抹裂痕。


    但應璋仍舊沒吭聲,沒有承認,卻也不曾否認。


    遊滁以為是小年輕臉皮薄,扯出一個「我都懂」的笑來。


    「時間不等人。」他說,「依我之見,這孩子頂多靠你的靈力再撐兩日,你若再不早下決定,哪怕過幾日你想這麽做,效果也會大打折扣了。」


    應璋一動不動,沉默得像石塑。


    遊滁徐徐嘆了口氣,從袖子中掏出了什麽東西,並說:「我這另有兩枚聚氣丸,便留給你們吧。」


    他起身在一張小桌上留了兩枚淺白靈丹,而後緩步走出屋子。


    「他身上還有傷口,不宜挪動。」離開前,遊滁低聲說,「明日正好我要出門幾天,你便等他傷好全了再走吧。」


    直到遊滁的身影消失了好半晌,應璋都沒有動。


    過了會兒,他輕輕闔上眼皮,長眉微微壓緊。


    神交,是道侶之間雙修的一種方式。


    比之肉身,神識之間的碰撞更像修煉本身,當然,由此增長的修為和靈力,也會比單純的肉身交流多上幾倍不止。


    所以,絕大部分道侶都會採用兩種結合的方式進行雙修,這個過程往往會持續半月至一月左右。


    然而僅僅隻是神交的話,也至少需要三至七天。


    不,時間長短並不是重點。


    應璋霍然睜開眼,麵色有些陰晴不定。


    ……他們還不是道侶。


    怎麽能……


    屋內鴉雀無聲,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半晌,一道極虛弱的聲音驟然響起:「宿主……」


    應璋霎時迴過神,將軟倒在自己懷裏的人略微扶正,低下頭疾聲問:「你怎麽樣?還疼不疼?」


    許是應璋一直未曾斷過的靈力起了微弱的效用,薑照的臉色雖然還是很差,但看起來至少精神了一些。


    畢竟人還能清醒過來。


    他看見薑照嘴唇動了動,黯淡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迷茫,好一會兒才有些吃力地說:「我、我聽不清……」


    應璋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他和薑照之間近在咫尺的距離。


    他默然一瞬,心中浮現了很多複雜的念頭,但麵上並未顯露分毫。


    旋即他嘴唇貼緊薑照的耳邊,低啞著聲音重複問:「疼嗎?」


    由於並未痊癒,隻是短暫的清醒,薑照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甚靈敏,就像一部極其老舊、仍處在待機狀態的機器,過了好半晌才處理完聲音的內容。


    太疼了。


    他是被疼醒的。


    薑照神誌不清,一時忘記自己昏迷前說過的「不痛」,委屈不已地點了點頭,懨懨地沒說話。


    應璋察覺到薑照的動作,愈發心煩意亂。


    他盯著薑照蒼白的唇珠看了片刻,終於在人再次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前,低聲開口:「如果說,我……」


    然而薑照卻與他同時出聲:「宿主……」


    應璋思路被打斷,怔了瞬,而後柔下聲音:「你先說。」


    薑照吸了吸鼻子,費力地半睜著眼皮,良久才慢吞吞地說:「……好臭。」


    他做不出太多表情,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要說起這個話題,隻誠實地表達腦袋裏唯一的想法。


    但應璋卻能聽出來他低落的情緒,「都是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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