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妙儀冷眼看著眼前這個被傳昏迷不醒的攝政王,神清氣爽,精神奕奕,哪裏像是生命垂危的人。


    “皇叔深夜來訪,不知為了何事?”


    麵對她的冷臉,攝政王卻絲毫不生氣,而是笑著道:“本王知道侄媳婦是個聰明人。”


    接著開門見山:“本王今日來此,想讓侄媳婦給我那大侄兒捎句話。”


    他的神情變得冷凝起來,“他上官瓏如果還當自己是先帝血脈,就該光明正大的站出來,而不是讓大宴江山落在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昏君手裏。”


    上官瓏是端慧太子名諱,杜妙儀聽了攝政王的話後,隻覺得荒唐可笑。


    “攝政王這是不肯給我們成王府留活路了嗎?”


    她又不是能上天入地的奇人異士,讓她給已逝之人帶話,這其中的意思還不夠清楚?


    攝政王皺了皺眉,“侄媳婦莫要誣陷人,本王何曾說過這話?”


    杜妙儀麵帶譏笑,“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剛說過的話轉頭就忘。”


    攝政王迴想自己先前說過的話語,頓時明白杜妙儀可能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他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心裏疑惑,難道眼前這個女人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夫君還活著?


    他試探道:“如今新帝昏庸無狀,實在不堪為帝。若大侄兒尚在人世,就算是付出沉重的代價,本王也定會為他掃平前路。”


    杜妙儀越發覺得他是在胡言亂語。


    “我不懂攝政王在說什麽。”她起身走到門口,“夜已深,我這寡居之地實在是不便久留外男。請迴吧!”


    攝政王見她一副送客的架勢,也不打算再留。


    他來成王府的目的已經達到,不管杜妙儀是否清楚上官瓏還活著,總有人會把他的話帶給他。


    攝政王前腳剛離開成王府,後腳便有一黑衣人從成王府的內離開。黑衣人靈巧的穿過大街小巷,躲開巡夜的衛兵,


    最後來到正南大街結尾處的一棟宅子外。


    這棟宅子看著有些年頭了,門頭上掛著一道黑色牌匾,上麵寫著“陳宅”兩個朱紅大字。


    黑衣人警惕的瞧了瞧四周,然後躍上宅子旁邊的榕樹,學夜鶯叫了兩聲。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樣子,陳宅的角門打開了,黑衣人從樹上跳下來,迅速閃了進去。


    “咳咳咳...”


    陳宅正房,上官瓏披著厚厚的大氅從裏間走了出來。


    見他出來,上官禛連忙去扶他。


    “公子,家裏來人了。”


    上官瓏在他的攙扶下坐到了軟塌上,坐下後,他朝上官禛頷首,“宣。”


    上官禛看向門口:“進來。”


    下一刻黑衣人便出現了,他將攝政王夜訪成王府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複述了一遍。


    上官瓏聽後,臉色驟變,“他竟然敢...咳咳咳...咳咳...”


    怒氣攻心讓他忍不住大咳起來,原本蒼白的氣色因不斷的咳嗽泛起了一絲潮紅。咳了好一陣,上官瓏才緩過來。


    上官禛連忙給他倒了一杯熱水,熱水一下肚,原本被咳嗽震痛的五髒六腑熨帖了許多。


    “先迴去吧。”他看向黑衣人,“你告訴杜無言一聲,不管發生何事,我要他保的人必須毫發無損。”


    黑衣人領命而去。


    屋裏隻剩下上官瓏和上官禛時,上官瓏突然笑了,“阿衍,他這是逼本宮現身啊。”


    他這個皇叔,自小就聰敏善謀,四年了,誰都沒有懷疑他還活著,他的妻兒沒有,弟弟們也沒有,唯獨這個皇叔,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南下打探。


    為了能逼他現身,不惜解散南朝廷,用妻兒和身世秘密來要挾。


    “替本宮磨墨。”是時候去親自會一會他了。


    另一邊,杜妙儀在床上輾轉反側到半夜,沒有絲毫睡意,於是起身去看兒子。


    成王睡得很熟,守夜的婢女見杜妙儀過來,連忙掌燈。


    杜妙儀在床頭坐了下來,看著兒子熟睡的小臉,眼前忽然浮現一張英俊儒雅的麵孔,與兒子稚嫩的麵容相重疊。


    “三郎,你若泉下有知,請保佑我們母子逢兇化吉,否極泰來!”


    她不怕那些魑魅魍魎,但害怕他們傷害她的孩兒。他是夫君僅剩的一點兒血脈,也是讓她在這世間唯一的盼頭。杜妙儀不敢想象,如果兒子出事她要怎麽辦?


    想到這裏,她的眼神越來越堅定,無論是誰,都不能傷害她的孩子。


    她替兒子攏了攏被子,附身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乖乖睡吧,我的孩兒,萬事有母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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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初,新帝睡夢正酣,睡在他旁邊的是嬌豔嫵媚的杜貴妃。兩人昨夜胡鬧到半夜,寅時初才睡下。伺候他起居的小內侍侯在殿外,不敢去擾帝王美夢。


    直到卯時三刻,裏麵還沒有動靜,小內侍怕耽擱早朝,連忙去請師幹爹公公過來。王公公是伺候新帝的老人了,新帝對他是十分看重,就連太後也要對他高看三分。


    “真是白長了個腦袋。”王公公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幹兒子的額頭。


    小內侍連忙奉承,“幹爹您麵兒大,哪是兒子能比的啊。兒子就盼著跟幹爹多學學本事,日後把幹爹也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王公公就喜歡聽這些,聞言又點了點小內侍的額頭,“嘴巴倒是甜。”


    王公公帶著小內侍進了殿內,守在龍床外的宮女見王公公來了,紛紛低著頭出去了。


    “皇上,該上早朝了。”


    王公公輕聲喚了一句。


    帳內傳來一聲嚶嚀,原來是杜貴妃醒了。她瞥了一旁還在熟睡的新帝一眼,紅唇輕啟:“王公公,皇上昨晚累了一宿呢,再讓他歇歇吧。”


    “貴妃娘娘,朝臣可都等著呢。”


    “讓他們等著唄。”杜貴妃不以為意道:“皇上是君,他們是臣,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要怎麽就怎麽,誰敢異議?


    王公公皺了皺嗎眉,隻覺得眼前的女子越來越不像話,頗有點蘇妲己的作風。他在心裏冷笑,她想當蘇妲己魅惑君心,他卻不能讓自己從小伺候的小主子變成紂王。


    “皇上,該上早朝了。”他提高了聲調,“朝臣們都到齊了,就等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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