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麵上看,禮王雖然不動聲色,實際上心裏卻疼得厲害,當初培養那些兵種的時候,他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可是往裏邊啊砸了不少銀子,萬萬沒想到今天,竟然還要砸銀子把那些兵種給抹除!


    他這心裏實在是疼啊。


    禮王的目光掃過朝堂上每一個人,最終落在方振的臉上。


    這個人比以前消瘦了很多,以前說方振算得上是魁梧的話,現在便像是一根竹竿,皮幾乎包在骨頭上。


    自從方振從臨城逃迴京城,被禮王有意無意的忽略之後,他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人就像是變了一個樣子似的,整日整日的陰沉著臉色,以前最喜歡出謀劃策的他,現在也喜歡在朝堂上保持沉默了。


    禮王心念微動,說不定是不忍還是感慨。


    “方將軍,你的意思呢?”


    禮王問話的時候方振正半低眼眸想著某些事情,猛然聽到禮王在喊自己,他遲鈍的抬起頭來,眼神有些飄忽,就像是根本不知道禮王在問什麽一樣。


    幸好站在他身邊的那位官員是個機靈,瞧見他遊離在外的模樣,便知道他根本沒聽禮王說話,就小聲的提醒了一下。


    方振的臉色又變了。


    恍惚之中,禮王好像又看見了當初那個被自己寵信的將領意氣風發的模樣。


    “臣以為,兵種必須要留下。


    方振這話一出口,幾乎朝堂上所有人都開始沸騰起來。


    這事兒若是放在以前方振還是禮王手下最寵信的一員大將時,誰都不會站出來說話,可今時不同往日,方振已經失去禮王的信任了!更有眼色不錯的,一抬頭見到禮王臉上類似不悅的情緒,便知道方振的提議絕對不可能被用。


    於是他們放聲的批評起方振來。


    “方將軍,你不會是久病,把自己的腦袋也被病傻了吧,那些兵種可是能被常聞調動的,如今常聞下落不明,有人甚至說曾經在陸櫟的軍營中見過他,這說明常聞不可能在迴來了!放任那些兵種活在世界上,那可是給我們留下隱患啊!”


    若是兵種們在常聞指使下反對禮王下手,情況可就不妙了!


    朝中大多數官員心裏揣著的的都是這種想法,其中包括禮王。


    禮王麵露不悅說:“方將軍,你好像真的是因為病,病壞了腦袋,等會兒本王派幾個禦醫去你府上幫你看看病吧。”


    禮王不滿的話語都說的這麽明顯了,可方振卻還是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


    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他撲通一聲直接跪倒在地。


    “殿下,臣沒病,以前那些病症都已經治好了,不妨事,多謝殿下關心。”方振話語一頓,沉默片刻之後又咬牙說,“不過那些兵種,確實是留下比較好。還有殿下派出去的那支軍隊,如果殿下願意相信微臣的話,最好還是把那支軍隊早點收迴來吧。”


    “為何?”


    “因為周觀根本就不堪大用。”


    周觀是禮王親自任命的,他帶著軍隊離開京城的時候,禮王可是親自送人出去,即便他確實沒有什麽本事,但是方振當著這麽多官員的麵直接說出口,豈不是駁了禮王的麵子?這跟當眾打禮王一巴掌,然後又罵他瞎有什麽區別?


    禮王越想越氣,之前估計著方振跟隨自己多年的舊情,也被他棄如敝履。


    “方振在朝堂之上公然以下犯上,是對本王不敬!來人吧,把方振給我帶下去,關入牢中,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放他出來!”


    從南淮城出發,一路急趕去京城的話,來迴最多也就兩個多月的時間,安夏白原本可以加快路程,可是她卻不想這麽做。


    南淮城實在是太悶了,出來一趟,就當是透透氣吧。


    她獨自穿行在街頭巷尾,目光在往來人群之中掃了又掃,漫無目的的四處走動著。


    安夏白有一件心事。


    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她心裏在為什麽事情煩憂,也看不出來她與陸櫟之間的關係的好壞,但是安夏白自己心裏卻清楚的很。


    她與陸櫟的感情出了一些問題。


    這一切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就連安夏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一直覺得人在身邊,用不著顧忌太多,而且南淮城的瑣事也太多,她根本沒有時間去經營自己的感情,所以她想不起來,自己與陸櫟之間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正因如此,她才會借口要去京城拿東西,所以暫時離開南淮城。


    或許她需要時間冷靜冷靜,兩個人分開一段時間會更好吧?


    她一邊想著事情,一邊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然後在一處街角停下,那一瞬間好像鬼使神差一般,安夏白迴眸一瞧,便瞧見不遠處靜靜站在屋簷下的婦人。她穿著一身淺色衣衫,就像是在等什麽人一般,正四處張望著。


    安夏白站著默默等待,沒過一會兒便看見一個年輕男人往婦人所在的方向急急跑來。


    因為相隔的距離比較遙遠的緣故,安夏白聽不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麽,隻能遠遠的看到那對夫婦在說話,然後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微笑起來。


    他們的世界就好像是隻剩下彼此一般靜謐而美好。


    安夏白站在遠處默默看著,心裏有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湧現出來。


    當年她懷著小冬小雪的時候,夫君也是這麽對她的。


    當初的他們如此深情,而且相處之時也很融洽,可如今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她與陸櫟之間,究竟是怎麽了?


    就在安夏白為這個問題煩惱不已時,陸櫟那邊也並不好受。


    他也在想,自己與安夏白之間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自從安夏白離開南淮城之後,他便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心也是空落落的好像是丟了什麽東西一般,每日處理軍務的生活讓他心生厭倦,索性便把軍中繁雜事情都丟給了擅長處理這些事的沈崖,然後他帶著軍隊和柳風楓一起四處征戰。


    估計是因為天下局勢變動,朝廷不穩的緣故,幾乎所有不能被朝廷直接管轄的城池,都在風雨飄搖之中。


    陸櫟趁著周觀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連著攻下了好幾座城池。


    那些城池中有願意投降的,也有誓死反抗的,不論如何,全都被陸櫟穩穩拿下。


    因為不想大動幹戈,所以陸櫟帶兵入城以後,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殺掉城中對自己可能有威脅的官員,而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他們不要在為朝廷效力。


    “你們看到周觀了嗎?他便是朝廷的代表,也是禮王派出來拯救你們的大軍,可他戰績如何?駐紮在這裏這麽長時間,可一次勝仗都沒有打出來過,像他這樣的人,你們真的願意歸順麽?你們難道就不覺得他連保護你們的能耐都沒有?”


    被聚集起來的官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都選擇低下了自己的頭。


    陸櫟說得沒錯,周觀無能,朝廷無能,與其負隅頑抗等待朝廷的援軍到來,還不如歸順在天下間素有賢名的陸櫟,聽說他連淩城那種鳥不拉屎的窮困城池都能治理好,就別說是他們這些本來條件就好的城池了。


    官員們決定歸順陸櫟。


    他們害怕局勢穩定之後,陸櫟便會殺掉自己,為了表明忠心,他們特意去打聽了陸櫟的喜好,以及家庭,得知陸將軍府中隻有一位正妻,而且那位正妻還因故出門,現在不在陸櫟身邊,官員們便動了心思。


    男人嘛?誰不喜歡美人呢?


    或許他們給陸櫟送上幾個美女討好討好,說不定他一高興,便不會想著殺掉他們了!


    說做就做,那些官員在自己管轄的城池中挑選出幾個美人,一並送到了陸櫟的麵前,原以為那些精挑細選出來的絕色,會打動陸櫟,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陸櫟之是眼珠子轉了轉,隻看了一眼,便不再留戀。


    “這些美人是?”


    一位官員奉承的笑著說:“這是我們孝敬將軍您的,聽說陸夫人現在不在府上,所以我們......”


    “都帶迴去吧。”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那位,陸櫟臉上的表情便溫柔了許多,“家有悍妻,大人們的美意,陸櫟隻能心領了。”


    官員們帶來多少個美人,便又帶走多少美人,這件事自然驚動了南檜。


    南檜想了好一會兒,覺得陸櫟現在名義上可以說是自己的妹夫,這種事情理應關心一下,便在晚上得空的時候,去見了陸櫟。


    彼時陸將軍正坐在涼亭中喝酒,人已經醉了。


    陸櫟很少有喝酒喝醉的時候,以前南檜在淩城時曾經與他比試過酒量,說是前輩不醉一點都不為過,這樣的一個人如今都喝醉了酒,由此可見他心情的煩悶。


    “將軍有心事?”


    陸櫟猛然抬起頭,目光緊緊盯著南檜看了好一會兒,才放鬆下來。


    “有。”


    南檜略一思忖,又問他:“是因為夏白的事情?”


    普天之下,能讓陸櫟心情煩悶的人,也就隻有她一個了。


    喝醉了酒的陸將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點頭,估計是醉酒腦子有點暈的緣故,陸櫟看著南檜,直接問出自己心中困惑:“你對我夫人有心麽?”


    南檜整個人都懵了。


    他千想萬想,卻沒想過陸櫟與安夏白之間的問題,竟然是因為自己而起,當即露出苦笑:“夏白是我的妹妹,我怎麽可能對她有那種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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