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櫟離開京城前往小剛村的事情傳開之後,最高興的人當屬封百林,他覺得陸櫟不在,自己對安夏白或許有機會,便不死心的來到酒樓想糾纏。


    結果他差點都門都進不來。


    聽著大堂中安夏白指揮小廝攔住自己的聲音,封百林心裏萬般委屈。


    自己的身份何等尊貴,一般人就是想讓他多看幾眼他都不一定給麵子,偏偏安夏白,自己三番兩次過來見她並且表明心意,她不感激榮幸也就罷了,每次見到自己都像是看見一條纏人的狗,或是蒼蠅,恨不能直接拍死在視線之外。


    “殿下您又來做什麽?”安夏白一臉不耐煩的說,“您家大業大不用擔心銀錢的事,我們可不一樣,酒樓還要開門做生意的。”


    言下之意就是讓封百林趕緊滾遠一點。


    封百林聽到她口中言語,委屈更甚:“陸夫人,你對我的偏見未免也太深了。”


    “我為何對你有偏見,難道您自己心裏不清楚?”因為情緒變化過大,安夏白差點沒控製住自己的音量,眼角餘光瞧見酒樓中其他客人在往自己這邊看,她才堪堪收斂,“你自己做了些什麽,心裏應該明白才是,我們這邊不歡迎你。”


    她以為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夠直白,說完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太天真。


    封百林這種三番兩次就要過來糾纏自己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禮儀廉恥。


    安夏白快被他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給逼瘋了。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麽。”封百林裝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一臉認真的說,“我今天過來,是因為想吃酒樓的飯菜,僅此而已,陸夫人您向來精通生意經營之道,不會把客人給擋在門外吧?”


    他還真抓住了安夏白的死穴,千萬般隱忍,不過是因為封百林的身份。


    如果當朝皇子來酒樓吃飯卻連門都進不去的事傳開,估計難受的還是自己這邊。


    權衡利弊之後,安夏白不情不願的選擇了推開。


    “我人生中有件最後悔的事。”


    封百林踏進酒樓大門時,安夏白不知道心裏想起什麽,突然說出這句感慨的話語來。


    好奇心驅使前者追問:“你後悔什麽,難道是嫁得太早?”


    “不,不是這個。”安夏白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我後悔的是當初救你。”


    自己當初要是沒有多管閑事讓封百林被混混們訛詐,或許現在的事都不會發生。


    千錯萬錯,都是官現實太多的錯1


    就在封百林神情複雜的打量安夏白神情的時候,樓梯口傳來砰砰砰的腳步聲,沒多久樓上走下來一位婦人和一個侍女打扮的人,兩人懷中各自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


    是對雙胞胎。


    封百林雖然沒見過安夏白與陸櫟的孩子,但是此情此景,再加上兩個人孩子容貌相似,他一下子就猜出來:“這是你的孩子?”


    安夏白沒有迴去,白了他一眼後立即往孩子們的方向走去。


    兩個孩子不知道在樓上受到什麽刺激,都是淚眼朦朧的模樣,一瞧見安夏白就伸出雙臂做出擁抱的姿態。


    沒哭沒鬧的模樣惹得周邊的客人紛紛讚歎。


    “怎麽了,剛才為何又哭鼻子?”安夏白笑著走近,翻出身上的手帕幫忙擦拭孩子臉頰上未幹的淚痕。


    “爹爹.....”因為還不太會說話,小冬小雪能說出來的詞句不多。


    不過母子連心,僅憑兩個字,安夏白就知道他們想要表達什麽意思:“小冬小雪乖,爹爹隻是出了趟遠門,過段時間就迴來。”


    陸櫟不在家,他們三個人都能相處得如此溫馨,想必陸櫟在的時候,他們一家相處更是和諧。


    一股酸澀之意從封百林心頭緩緩升騰。


    他咬了咬牙,心中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安夏白已婚,甚至還有兩個孩子,她與自己的家人相處和諧,恐怕自己硬要跟追求她並跟她在一起的話,得要等到來世了。


    封百林戀戀不舍的看了安夏白一眼,終於死心,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酒樓。


    他快步穿過鬧市,走進府邸後徑自前往蘇如月所住的院子。


    這段時間他為了困住蘇如月,一直派人把守在院門口,把人給治得服服帖帖的,再也沒有動過跑路的念頭。


    封百林到地方的時候,不知道怎麽迴事,腦海中總是重複著安夏白抱孩子的畫麵,心中對此也多了幾分期待。


    “你懷孕了嗎?”


    一見到蘇如月,他就問了這麽一句。


    這話直接把蘇如月給問得茫然:“表哥你在說什麽懷孕,我嗎?”


    封百林瞪了她一眼,神情很不自然的說:“上次我在酒館喝醉酒之後,不是跟你有那種接觸嗎,我問你現在身體如何?”


    要不是他說起,她都快要忘記這個謊言了。


    當初封百林根本就沒有碰過她,說什麽有男女之情,不過是為求保命的說辭而已,沒想到封百林竟然真的相信,甚至還拿這件事情過來詢問。


    蘇如月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表哥,我沒有。”


    封百林本低眼眸,臉上露出類似失望的表情。


    不想把他給熱火的蘇如月見狀,連忙嬌羞的開口說:“表哥你要是願意,我不介意——”


    因為後麵的話有點難以啟齒,所以蘇如月說不出口。


    不過就算她沒有明白說出話語的意思,封百林也已經聽懂。


    “我不需要。”


    封百林說罷命人把院子大門給關上,自己轉身走了。


    於此同時,如晴與沈崖正並肩走在街頭。


    “你這迴急匆匆拉我出來,又想做些什麽把戲?”沈崖一臉疑惑的看著如晴,“難不成是覺得酒樓太悶,所以出門來走走?”


    如晴一聽很不樂意:“幫忙管理酒樓的事可是我自己跟夏白提出來的,怎麽可能會反悔,今天拉你出門主要是因為夏白讓我出來幫忙買些水果,她在酒樓既要管理雜事,還要分心照顧兩個孩子,實在分不開身,才讓我出來的!”


    看來是自己錯怪她了。


    沈崖連忙道歉,隨後又問起添置水果的原因。


    “夏白說,在她的老家那邊有種習俗,說是軍隊大勝歸來,百姓夾道歡迎的同時不僅要送上鮮花,還要投資水果,總之就是為李將軍迴歸之事做準備就是,你不用多問了,幫忙拿東西就好。”


    要不是因為安夏白叮囑要買的水果數量比較多,如晴才不會帶著沈崖出門。


    兩個人一起走在熱鬧的街道上,感受著喧嘩熱鬧的同時,也忍不住被人們的歡喜所感染。


    曆朝曆代,打勝仗都是一件大好事,百姓們為此高興得合不攏嘴。


    “我對李將軍真是由衷的佩服。”如晴一臉感慨的說,“據說將軍年輕時候也是個俊美的公子哥,後來從軍多年,為國家打過不少勝仗,他不僅有文人的傲骨,還有軍人的豪邁,若是能早生個十幾年,我一定——咦,你看那邊,那好像是個水果攤子我們且過去看看。”


    如晴打完招唿,話音還沒落就鑽進了人堆了。


    徒留沈崖默默站在原地,神情複雜。


    她崇尚軍人武士,那自己呢?


    活了這麽多年,沈崖還是頭一迴懷疑人生,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是個李文峰那樣的任務,這樣如晴或許會更喜歡自己。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


    “你怎麽迴事,臉色這樣難看?”如晴從人堆裏鑽出來的時候,一抬眼就看見沈崖複雜的表情。


    “沒什麽,我就是突然想起李將軍的事而已。”沈崖不自然的追問道,“剛才你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你說如果早生幾年,你會這麽樣?”


    如晴一愣,差點接不上他的話茬:“當然是跟著還年輕的將軍打仗去。”


    話音未落她就感覺到不妥,沈崖這種文人應該比較喜歡溫柔賢淑的姑娘,於是又補充說:“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是男兒,一定要跟著將軍從軍,為國家建功立業,沒別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我不會真的去從軍的。”


    原本嚴肅的氣氛被她局促不安解釋的模樣給打破。


    “我知道,”沈崖沒忍住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在你身後默默支持。”


    就在兩個人含情脈脈的對望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尖叫的聲音。


    “這馬瘋了前邊的人快閃開!”


    如晴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見馬蹄聲摻雜在喧鬧與尖叫聲中,越來越近。


    “你們兩個快躲開!”


    駕車的車夫瞧見他們兩個人一起站在路中間的模樣,聲音不住顫抖。


    眼見人流漸漸散開,眼見馬車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如晴下意識想要把沈崖給退走。


    結果沈崖愣在原地,情急之時硬是推不動,千鈞一發之際,還是他自己反應過來並且推了她一把。


    籲的一聲,馬車應聲而停。


    如晴被推出去很遠,等到她爬起來並且轉頭打量情況的時候,隻看見馬車停住與沈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樣子。


    “這馬剛才好像撞倒人了,地上的公子看起來挺文弱的,不知道撐不撐得過去!”


    身側的路人議論紛紛,嘈雜的聲音不斷傳進耳中,讓如晴情緒直接失控。


    她撲上前去,緊緊把沈崖給抱在懷裏:“沈崖你快醒醒,你不要死啊!”


    “咳咳,”原本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隨之而來的是沈崖虛弱的聲音,“不用擔心,剛才馬車沒撞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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