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越有錢的人腦子就越容易出問題,但是南檜沒想過封百林竟然會偏激到如此地步,自己不過是上門談事情的時候不小心見到他被打的場麵,他竟然窮追不舍到現在,不僅毀掉了他的住處,還派人出來追殺。


    看來這京城是待不下去了,他尋思著要不要換個地方繼續過活。


    反正像他這樣的人,在哪兒都無所謂,有恩怨就有錢賺。


    就在南檜準備離開京城時,偶然經過一處破廟,彼時天空陰沉,好像是要落雨的模樣,他便留在了破廟裏邊想躲雨,結果還沒來得及坐下,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


    破廟裏邊有奇怪的聲響。


    若是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估計已經被嚇得落荒而逃連頭都不敢迴的那種,偏是南檜,他做慣了買賣人命的勾當,哪裏會怕鬼神?


    就算真的有鬼,他也想跟鬼神比比誰更狠些。


    待確定異常聲響的具體方位後,南檜立即拔出隨身攜帶的短刀,隨後邁著輕悄的步子緩緩走近。


    暗自在角落中垂淚的墨思瑉也聽到了聲音,恐慌讓她下意識把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然後拚命往牆角的方向縮。


    她還年輕,她不想死!


    “咦,怎麽是個人?”


    南檜疑惑的聲音在破廟中響起,宛若黑夜中的燭火給墨思瑉帶來希望,她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個聲音,對方有大概率是路過的普通人,於是便開始拚命掙紮起來。


    因為不能說話,她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南檜見狀頗為動容,他年輕的時候也為了求生做過不少事,如今愛錢如命也是因為當年的陰影,見墨思瑉有如此強烈的求生欲望,他想不出手是不可能的。


    南檜握著短刀半蹲下身子,用刀刃割斷墨思瑉身上的繩子,隨後又把蒙住她眼睛的布條給拿了下來。


    墨思瑉長長舒了口氣,含淚的眼眸望向南檜。


    後者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咳嗽一聲才問:“你叫什麽名字,為何會被人綁起來放在這裏?”


    聽到他口中疑問,墨思瑉想要迴答卻說不出話來,


    喉嚨一動想要說話的時候,便有種鑽心的疼痛。


    眼見她神情越來越著急,口中能夠說出的字句也隻是含糊的聲音,南檜很快反應過來:“你不能說話?”


    墨思瑉的眼睛立馬掉落下來,她連連點頭,指尖指著自己的喉嚨。


    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經曆過什麽,但是從她不能說話被人綁起來丟在破廟裏的情況來看,遭遇必定很慘。


    “你不用驚慌,我不會傷害你。”南檜本來想說自己不是壞人,轉念一想自己做的是人命買賣,便改口換了個說法。


    墨思瑉瞪大眼睛點頭,很快就安靜下來。


    因為要出遠門的緣故,南檜身上隨身帶著水和幹糧,見墨思瑉情況糟糕,便拿出來讓她吃掉,等到她補充體力之後,才尋來樹枝放到她手中:“你若是會寫字,就寫出你的名字與住址,我看情況送你迴去。”


    這已經是南檜能做到最好的事情了,現在的他可是被封百林的人追殺,一不小心估計就要人頭落地,再迴京城對他而言無異於以身犯險。


    墨思瑉說不了話,隻能按照南檜的指點蘸水在地上寫字。


    她寫了很久,不僅跟對方說了自己的家世,還說了被綁在此地的原因。


    意識到她是被人陷害,南檜頓時被激發出惻隱之心。


    “我能在郊外破廟中遇見你,也可以說是一種緣分吧,我送你下山迴家便是。”


    得到相對滿意的答案,墨思瑉眼眸一亮,笑著點了點頭。


    就在她離開險境之時,京城中的墨家正為她失蹤的事情爭執不休,繡娘勸墨奇岩去報官,墨思雅卻說報官對墨思瑉的名聲有害,不許他去,頭疼的墨奇岩最終選擇了後者:“既然對方是思瑉的朋友,說明她們不會有性命之憂,還是先等等吧,說不定過一會兒她就自己迴來了。”


    這是最好的可能,而現實總是不給人活路。


    等了好一會兒後,墨家眾人沒等到墨思瑉的歸來,反倒是見到另外一位。


    太子來了。


    他說上次跟墨思瑉吵架之後心裏一直過意不去,送了小玩意兒也不知道墨思瑉究竟喜不喜歡,特地過來問問。


    “不知思瑉在不在家,我想跟他單獨談談。”太子麵露笑意說。


    墨奇岩神情古怪,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麽迴答:“思瑉她,思瑉她——”


    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匆匆趕過來的墨思雅給打斷:“殿下是來見姐姐的嗎,難道是聽說姐姐失蹤的事情之後特地過來的?”


    墨思瑉失蹤?


    短短幾句話引動太子心中波瀾,他緊緊皺起眉頭擔憂的問:“思瑉為何會失蹤,這是什麽時候發聲的事情?”


    自己想要隱瞞的事就這麽被墨思雅給拆穿,墨奇岩心中五味雜陳,他本想接話過去說墨思瑉不是失蹤,而是出門跟朋友逛街時,墨思雅再次搶先說話:“殿下您不知道嗎,今天姐姐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跑出去跟陌生公子私會,離開至今都還沒有迴來!”


    話語一出,宛若驚雷炸響在太子腦海中,他差點喘不上來氣:“你說思瑉與人私會?”


    難道這就是墨思瑉最近跟自己說話時總是語氣很嗆的原因?


    太子不願意接受這個可能的事實,目光下意識往墨思雅身上轉,試圖從她身上找到答案,結果對方竟然是點頭。


    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太子情緒變動似的,墨思雅一臉認真的說:“我在街上親眼見到的,姐姐在大街上跟一位陌生公子拉拉扯扯,我上去詢問,她竟然還打我,臉上的巴掌印至今都還沒消除。”


    她一邊說話,一邊把臉頰伸出去。


    白皙的皮膚上確實有給紅腫的巴掌印,太子見狀,頓時相信了幾分。


    “其中或許有什麽誤會,”墨奇岩連忙跳出來說話,“思瑉在外邊的朋友本來就多,她是個能言善辯的孩子,說不定跟人見麵也不過是說話聊天而已,太早下定論對她實在不公平,我們還是等到她迴來再說吧。”


    太子沒有說話,但是臉色卻無比難看。


    心頭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著,導致他難以喘息:“墨大人,你確定思瑉還會迴來?”


    墨奇岩點頭,一臉凝重的說:“思瑉必定會平安歸來,太子不用擔心。”


    他的未婚妻失蹤,他如何能夠不擔心?


    太子冷著臉,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冰涼的:“思瑉是我的未婚妻,過些日子我們就要成婚,希望墨大人記住這點。”


    墨奇岩連聲說是,並且承諾說自己會給他一位完好的妻子,太子的臉色才稍有緩和。


    “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不知道墨大人是否命人前去報官了?”


    若有官府相助,找人也會更輕鬆些。


    墨奇岩麵露難色:“不瞞太子,下官還未曾報官,這事畢竟是女子清譽相關的大事,要是傳出去,說不定會無損思瑉的名節,下官打算命人去找,有侍女說思瑉與那位公子看起來很是熟稔,從這個方麵著手調查肯定沒錯。”


    眼下似乎就隻有這個辦法了。


    不僅墨家的人被派出去尋找,就連太子身邊的侍衛都被派了出去,瞧見眾人慌亂緊張的模樣,墨思雅心裏也慌。


    畢竟她可是綁架墨思瑉的罪魁禍首啊!


    想到墨思瑉現在的危險處境,她覺得心情慌張,趁著墨奇岩找人沒空搭理她的時候,她私自帶著兩名小廝前往京城郊外的破廟。


    她本想緊急轉移墨思瑉,結果到了地方之後,卻意外發現人不見了。


    墨思雅頓時陷入更大的恐慌中。


    是她太過大意了!若是離開的時候不要那麽自信,留下幾個人在破廟中把守,情況或許不會發展成如今的模樣!


    她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驚慌失措必定是沒用的,我得想個辦法撇清關係!”


    就在墨思雅絞緊腦汁的想辦法的時候,南檜剛把墨思瑉送到山下。


    看著她憔悴虛弱的模樣,他忽然有些不放心。


    就她這樣的身體,能不能走迴家都不好說,更別提要是碰到歹徒該怎麽辦了,京城郊區可不像城裏一樣太平。


    出於送佛送到西的心理,南檜決定把她送迴家。


    “墨家是吧,我送你迴去。”


    墨思瑉麵露感激,給予的迴答卻是搖頭,她想去酒樓找安夏白,自己在家中都能遭遇綁架,說明墨家不是個安全的地方,整座京城,她隻相信安夏白能夠保護她周全。


    眼見墨思瑉在地上寫出酒樓和安夏白的名字,南檜唿吸一窒。


    人們總說冥冥中自有天意,以前的他對此嗤之以鼻,如今倒是相信了。


    早前想埋伏殺人的地方,突然變成不得不去的地方,這變化來得還真是可笑,要不是剛才一時最快承諾送墨思瑉過去,南檜真想直接撂擔子走人。


    “我送你去酒樓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至於什麽事,到地方再說吧。”


    南檜給自己找到一條退路,這才帶著墨思瑉前往酒樓,因著他現在身份特殊的緣故,就連走路都專挑人少偏僻的地方,導致一路走來,墨思瑉竟然沒遇見過任何一個正在尋找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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