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峰是個粗漢子,帶兵打仗他很在行,安慰別人或者是醫術上的事情,他就一竅不通了,夫人說缺的藥材他一概聽不懂,隻隱隱知道沒有這味藥,他可能會失去懷抱中的人,這是他絕對不能夠忍受的。


    環住腰肢的手加重力道,李文峰擰緊眉頭道:“可曾問過軍醫藥材在哪裏可弄來,我去給你找。”


    夫人撲哧一笑,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眸中還殘留著愁緒:“藥材生在關內,邊關寒冷之地,連雜草都不好生長,又怎麽可能會有藥材呢?”


    “可是,可是.....”將軍咬牙,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眼看他眸中有水光在閃動,夫人心一軟,溫柔點道:“多大點兒事,我再熬兩天就好了,唉,都說了讓他們別把事情透露給你,怎麽偏偏收不住嘴。”


    “對不起,我不應該帶你來邊關,若是放你在京城,或許就不用忍受這種痛苦,都是我的錯!”李文峰埋首在夫人懷中,貪婪的汲取著她的體香,兩人正溫存之際,將軍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猛然抬起頭,“我覺得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夫人怔愣,麵帶不解道:“還能有什麽轉機,難不成你能憑空變出來幾味藥材不成?”


    反正人固有一死,她心一橫,態度倒是豁達起來。


    “陸櫟或許會有辦法。”將軍沒有過多費口舌解釋,直接讓陸櫟進了營帳,隨後詢問道道:“你的藥粉對內熱有沒有功效?”


    陸櫟先是一愣,疑心將軍生病,又轉頭瞧見臉色蒼白的夫人,才意識到不對勁:“我家夫人離別前,給了我兩種藥,一種外敷,一種內用,隻是內用的藥從未用過,功效如何尚不清楚。”


    將軍不願意讓夫人以身涉險,搖頭正欲拒絕時,夫人忽然按住他的手,溫聲問陸櫟道:“你家夫人肯定是個溫柔賢良的女子。”


    說道安夏白,陸櫟的神情放緩,唇角也不由自主上揚,眼角眉梢添了幾分笑意:“她是世上最溫柔賢良的人。”


    許是陸櫟的神情感染了夫人,又或是走投無路,她抿唇思索片刻,竟讓陸櫟去取藥來。


    “你這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迴事!”陸櫟一走,李文峰就炸了,怒衝衝道,“藥材之事我來處理,你絕對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夫人不說話,撫著他臉上的傷疤隻是笑,溫存半晌才開口道:“之前就聽你說過他的藥粉不同尋常,但是軍醫一直反對藥粉在軍中使用,如今藥材短缺,正是需要傷藥的時候,何不借此機會讓別人心服口服呢?”


    將軍還是不同意,正欲開口反駁時卻被夫人直接捂住嘴,笑眼彎彎道:“我肯定能活下來。”


    陸櫟尚未用過的傷藥,就這麽被夫人給用上了,起初將軍擔心得不敢離開半步,公務都要守在夫人身邊才願意處理,過了兩日,確定沒有異狀,而且夫人的病情轉好之後,他才鬆了口氣,召請軍醫與陸櫟過來開會。


    李文峰的眼神冷冰冰的瞪著老軍醫,就差沒在他身上戳出洞來:“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老軍醫支支吾吾半天,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若不是你百般陷害陸櫟,還潑他髒水,或許傷藥早就能夠用上,何至於軍中兄弟受苦受難,你,唉!”李文峰歎了口氣,原本想責罰,卻惦記著老軍醫從軍多年的貢獻,心有不忍。


    可是他之前百般刁難陸櫟,若不懲罰,何以安陸櫟的心?


    糾結之下,他選擇把決定權交給陸櫟:“你的傷藥功效究竟如何,在座的人都看見了,如今證實宋大夫之前的話語都是騙人的假話,信誓旦旦說的那些,甚至是對你的汙蔑,你心中可有不滿,若有,他可任你處罰。”


    老軍醫瞪大眼睛,喉嚨中像是卡進一根魚骨,想說話卻找不到為自己辯解的理由,索性低低垂下頭,等候陸櫟的審判。


    他之前百般刁難陸櫟,他心中肯定有不少怨氣,如今逮到機會整治,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吧?


    但願他這把老骨頭受得住酷刑煎熬。


    老軍醫做好陸櫟會公報私仇的心理準備,結果等來的卻是陸櫟輕描淡寫的一句沒有。


    眾人瞪大眼睛看著他,紛紛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你心中沒有不滿?”


    陸櫟瞥了老軍醫一眼,再次選擇搖頭:“意見不同本來就很正常,老軍醫的否定基於軍中將士的身體再加上我確實拿不出來藥方,也說不出來藥粉的主要成分,他對我有所懷疑,也是應該的,怎麽可能會有不滿?”


    一番坦蕩的話語,說的老軍醫不敢抬頭。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的估計就是眼前這種情況吧。


    “既然陸櫟沒有不滿,事情就告一段落,從此以後,不許有人再議論這件事。”將軍發號施令過後,因為惦念自家夫人,又盯著兩句話後就匆匆的離開了。


    他一走,營帳中都是軍醫,陸櫟覺得自己不適宜在這裏,就想悄無聲息的退下,結果半途就被追上了。


    是老軍醫來了。


    之前他百般刁娜,陸櫟他仍舊敬重:“不知大夫過來,有何要事?”


    “我想向你道歉,為之前的事。”老軍醫顫顫巍巍道,眼看就要跪下,還是陸櫟眼疾手快,在他下跪之前把人給扶住了。


    “不用道歉,不妨事。”陸櫟表示得十分豁達。


    老軍醫漲紅自己一張臉,囁嚅著說道:“其實我追上來也不全是為了道歉,你的藥效果很好,但是你沒有配方,僅靠帶來的分量根本不足以救命,所以我想借你的藥一用,好去研究研究其中奧秘,你意下如何?”


    陸櫟略一思索,猶豫隻在心中存留片刻,最終他點頭,把藥粉雙手奉上:“有勞大夫了。”


    與此同時,酒樓專供安夏白休息的小房間中,她正捧著一碗湯藥,半蹙眉頭猶豫著要不要喝下。


    陸櫟此時還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消息,現在喝下打胎藥最合適,可是她自己卻舍不得腹中的孩子,那好歹是她自己的骨肉,一想到這碗藥喝下去,自己世上唯一的血親也不複存在,她的心就像是針紮似的疼。


    安夏白的指腹撫上腹部,神情溫柔,語氣好似埋怨般道:“若是你來得稍晚些,或是稍早些就好了,最好你爹爹能陪在我們身邊,這樣我們就不用糾結了。”


    正恍惚間,忽然有人推開房間的門。


    安夏白大驚失色,手一抖,藥碗就摔落在地,瓷碗的碎片四處亂飛,水花也飛濺。


    恍惚間她心頭的大石落了下來,竟有一絲輕鬆。


    沒有打招唿就直接推門進來的人是如晴,聽到藥碗碎裂的聲音,她自己也嚇了一跳:“怎麽迴事,我是不是影響到你喝藥了?”


    安夏白懷孕以來身體狀況就不是很好,所以看到她喝藥,如晴也不覺得奇怪。


    “沒事。”安夏白往迴退了一步,淺淺笑問道,“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見我,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如晴直性子,她的話題一岔開,立馬就忘記了之前的事情:“正是呢,我還沒說竟然就被你給猜出來了!”


    如晴告訴安夏白,她最近在城中尋了份差事,負責看家護院,雖說薪資不高,但是卻很適合她,想讓安夏白幫忙參謀參謀該不該去。


    安夏白還沒來得及迴話,門外就傳來一聲不該去。


    兩人齊齊往門外看去,就看見沈崖緩緩走來,神情凝重道:“看家護院之事是男人才應該做的事情,你一個女兒家,為何要去湊熱鬧,是不是酒樓中的薪資太低了,所以你不願意,若你想另外找門活計,我可以幫你。”


    不知道為什麽,如晴見到沈崖,就莫名其妙感覺心裏有股怒火在燃燒:“沈大人這是看不起女子?”


    沈崖可不想被扣上這個帽子,連連擺手,歎息著說道:“我也是女子生養的,怎會有此看法,之所以不讚同你去,是因為護院的差事有點危險,不適合你罷了。”


    安夏白拉著如晴的手,也符合道:“自從思瑉走後,酒樓諸事都由我們一手操辦,要是你也走了,我自己一個人難免會支撐不住。”


    “對啊,陸夫人如今身懷有孕,酒樓中事情又多,你真的忍心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裏嗎,難道你就不怕她出什麽意外?”沈崖再次勸說道。


    “酒樓不是還有周鶴冬等人在嗎,都是老手了,事情交給他們,隻管放心就是。”如晴還是選擇堅持己見,“其實我放棄酒樓的活計另找差事,真的不是因為薪資問題,純粹是覺得事情做膩味了,想換換環境,僅此而已。至於治安問題,沈大人,難道你就這麽不放心自己的治理能力嗎?您上任這些年,小偷小摸的數量直線下降,更別說是入室搶劫了,,更是少得可憐,您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自始至終,如晴都沒有抬頭去看沈崖的臉,她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人看出真實意圖,離開主要是不想看見沈崖。


    某人卻不自知,仍和安夏白配合著想要勸說她改變主意,這和諧的一幕刺得她眼睛疼。


    “你們越是勸我,我隻會更想做,”如晴笑笑,眯著眼睛呲牙道,“我的脾氣怎麽樣,相處了這麽久你們還不知道嗎,叛逆得緊,越是製止,越是想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落跑皇後:陛下求放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半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半研並收藏落跑皇後:陛下求放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