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安夏白早早就出門采買,好幾日不去市場,再加上她家的攤子出了這樣的大事,菜販們對她都關心得很:“葛家酒樓陷害你的飯菜有問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前來市場賣菜的人多是上了年紀的婦人,平時談論八卦的時候就數她們嘴快,安夏白的攤子重新開張,還需要她們的輿論幫助,便蹙緊眉頭道:“確有其事,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麽了,沈大人秉公執法,幫我懲治了陷害的人,從今往後攤子還能繼續開下去。”


    菜販們交頭接耳的議論開來,都說葛家酒樓鬧出這麽一樁醜事,生意肯定做不下去了,還不如挽留安夏白。


    “你以後就來我們這邊采買吧,今後要是再有人敢說你的食材有問題,我們第一個跳出來幫你說話,絕不推辭!”


    就算知道她們仗義出手是因為心中還有算盤,安夏白仍舊頗為感動:“那今後就麻煩各位老板了。”


    她的笑意讓菜市的小販們都心有好感,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她前段時間受了委屈,紛紛給她挑出來自家最好的菜,並且許下以後再出類似事情必定第一時間罩她的承諾。


    安夏白好不容易挑好食材支起自己的小攤子,就有客人探頭探腦的過來,見到她照常開張,常客們都高興得很:“還以為陸夫人不會再來了!”


    “怎能不來,就算被人陷害過了,生意還是要做的不是,客官吃點什麽?”安夏白探頭出來,笑笑問道,“我們家的食材可都是剛從菜市上挑選迴來的最好的,別家都比不上,您可以放心吃!”


    客人撲哧一笑,點了自己饑荒的幾樣小菜。


    安夏白經過昨日之事後,在小城成了名人,聽說她做的菜好吃得讓酒樓掌櫃都想挖牆角,眾人紛紛跟風而來,可把安夏白給忙壞了。


    不過還好,大家見到她自己一個人在攤位上忙活,而且客人又多,十分體諒她的不容易,都樂意花點時間等待。


    等到安夏白終於忙完,小攤子的位置早已坐滿了人。


    知道今天生意肯定會比平時好,卻沒想到會好到這種程度,安夏白輕輕揉著自己的肩膀,疲倦的同時也感到無比高興。


    生意做成了,才有資本談自立不是?


    “陸夫人,累壞了吧?”邊兒上一位客人遞過來手帕,讓安夏白擦擦汗,見她疲倦的模樣,忍不住開口提議道,“要不你這攤子上還是請個幫忙的吧,畢竟葛家酒樓不太能打了,你以後的生意隻會越來越好,天天就你忙活著,早晚會把身體累垮的。”


    安夏白笑著點點頭,趁現在人多,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聲名一件事情。


    “諸位且先靜一靜,聽我說句話如何?”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眾人都聽見,紛紛轉過臉來。


    這麽多雙眼睛看著自己,安夏白頗感緊張,不過她沒在臉上表現出來,仍笑道:“我家的小攤子經曆過什麽事情,我想諸位客人應該都聽說了吧,開這家攤子真是一波三折,不過還好我走運每次都走過來了,估計也是老天爺眷顧,讓我吃這碗飯吧。我在這裏向諸位父老鄉親們承諾,今後這生意隻要開一天,我家的食材永遠都會是最新鮮的,絕對不會拿不好的東西來糊弄客人,諸位要是不信我,可以去菜市找菜販們問問,她們今天可是答應了,今後會罩著我的!”


    坐下吃飯的客人中就有個剛收攤準備迴家的菜販子,聞言笑笑,揚聲道:“陸夫人說的都是真的,以後她家食材肯定都是最新鮮的,她家的生意,由我們城東菜市承包了。”


    眾人嘩然大笑,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此後安夏白的親手做的飯菜就成為了小城放心食品的代表,她開的小攤永遠生意爆滿,有時候去得晚了,甚至可能吃不上,與之對比明顯的是,葛家酒樓門可羅雀,冷清得不像是個酒樓,偶爾來的兩三個客人,也多是外地人,根本不懂其中關節。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葛掌櫃被放出來的日子。


    相較於剛進去時候,他消瘦許多,但是眼睛卻明亮得像是一盞燈,乍然一看有點滲人。


    他出獄第一件事情,不是迴自家酒樓,反倒是去安夏白的小攤子,不過他沒靠近,隻是站在遠處打量。


    跟在葛掌櫃身側的小廝是他的心腹,見狀忍不住掉眼淚:“掌櫃你在獄中可能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安夏白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稍晚一點過去都會滿座,而我們家酒樓則恰恰相反,已經連著三天都沒有客人進過門了。”


    葛掌櫃眼眸中倒映出安夏白笑盈盈的麵龐,咬牙暗恨:“沒生意就先不要開張了,關門整頓吧。”


    關門整頓豈不是向外界認輸?


    小廝慌了神,正欲再說什麽,卻見葛掌櫃拂袖轉,嘴裏念念有詞道:“安夏白,你毀我的財路,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言語間滿滿的戾氣讓寫小廝嚇得打了個寒戰。


    葛掌櫃直奔自家酒樓,入眼是冷清的門庭,酒樓前甚至還坐著幾名乞丐,衣著襤褸,渾身散發著惡臭。


    他怒斥了一聲,讓乞丐們滾出他的視線。


    本蹲在酒樓大門前打盹的乞丐被嚇到了,連忙從地上蹦起來,迷魂片刻後,立即認出眼前人是葛掌櫃,冷嘲熱諷道:“這不是葛掌櫃嗎,怎麽這麽快就被沈大人從牢中放出來了,看來沒少花錢打點吧。”


    葛掌櫃經此一事不再麵帶微笑,他擰緊眉頭的模樣陰霾的可怕,乞丐們嚇得不住後退,轉念一想這是在大街上,再狠難不成還能殺人麽,又開始硬氣起來。


    “在你家酒樓前睡覺又怎麽了,難道你還以為自己家的酒樓開的起來嗎,爛掉的食材做菜的事情都傳遍城中每個角落了,你們家酒樓再開也沒有客人迴來與其浪費租金,還不如早點關門,省的以後再鬧出事情來!”


    葛掌櫃氣得渾身發抖,隨手抄起一根棍子就想往口舌伶俐的乞丐身上砸,卻被他輕巧的躲開了。


    他還想繼續打人,結果乞丐不知道打哪兒摸出來幾片爛菜葉和雞蛋,啪的一聲全砸到他身上,然後腳底抹油風一陣的跑開了。


    葛掌櫃惱火得不行,卻沒有辦法,隻能吧氣憋在心裏。


    “還愣著幹什麽,關門啊,讓人看我不成?”轉頭見到小廝恍神的模樣,葛掌櫃怒吼道。


    大門隨著他暴跳如雷的聲音緩緩關上,關到一半,忽然有雙手抵住了門。


    “葛掌櫃,你也出來了!”來人揚聲笑道。


    他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葛掌櫃雇傭去砸安夏白攤子的李東。


    葛掌櫃見到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敢在我麵前出現!”


    李東往後縮了縮脖子,手卻不肯鬆開:“當初你承諾說給我的錢,還沒有結清,我還等著用錢去還債呢,葛掌櫃你是正經人,可不能賴我的賬啊!”


    他都快被他給氣笑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人沒弄到手,反倒是自家酒樓生意快做不下去了,弄到這種地步,李東還敢來問他要錢?


    真是不要臉!


    葛掌櫃大手一揮,酒樓中衝出來幾個小廝,得了吩咐,把人拖進門一頓揍,直把李東打得像條狗,隻能在地上翻滾著,嗷嗷直叫。


    “又不是我送你進去的,當、當初我也是被安夏白那個賤人給騙了,我們現在應該站在同一個立場上對付她不是麽?”李東在拳腳相加中勉強擠出來一句話。


    一方麵是怕鬧出人命自己不好辦,一方麵是覺得李東尚有利用價值,葛掌櫃讓自己人停手。


    “安夏白的害我的事情,我都記著了,早晚要讓她十倍奉還!”葛掌櫃目露寒光道。


    而另一邊,安夏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惦記上了,她還以為葛掌櫃經曆過牢獄之災後,會學會乖巧一點,或是忙著整頓自家酒樓呢,哪裏會想到他這麽不安分。


    彼時她剛剛迴到家中,忙活了一整天,人累得差點虛脫,一踏進門就找了個椅子癱坐下來。


    陸櫟看著她闔上眼眸滿臉疲倦的模樣,說不心疼肯定是假的。


    “讓你別去做生意你偏要去,每天把自己累成這樣迴家,身體早晚會吃不消。”他嘴上抱怨著,手卻認命的按在安夏白的肩膀上。


    “對對就是那裏,夫君用力些。”安夏白閉著眼睛說道。


    陸櫟又氣惱又好笑,更多的是心疼:“要不你還是請個人來幫你吧,輕鬆一些也好?”


    安夏白何嚐沒打過這主意呢,她算過賬,覺得實在不劃算:“攤子的生意看起來火爆,卻因為位置限製與食材問題,刨去成本賺的並不多,要是再請個幫手來就沒什麽賺頭了。”


    “我能養你,賺多賺少無所謂。”陸櫟淡淡道,她要是每天把自己弄得這麽累,折磨的人可不僅是她自己一個,他看了也難受啊。


    “主要是我怕他們手藝不好,來攤子吃飯的客人幾乎都是衝著我的手藝來的,這是招牌,要是請人來,萬一做的菜不合胃口,我更得難受了。”


    蘇父正好從廚房裏出來,聞言略一思索,提議道:“要不我去幫你料理攤子上的事情吧,我的手藝你也知道,比起你來並不差。”


    不差倒是不差,安夏白不想累著她,正欲拒絕,卻聽蘇父斬釘截鐵道:“我又不是外人,正好這段時間沒什麽事情,偶爾去幫你打打下手也挺好的不是麽?事情就這麽定下來吧,我們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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