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歆重新坐下,靠在椅背上,耳朵不自覺地豎了起來。


    “何哥啊,是不是想到什麽傷心事了,說出來小妹幫你分擔一下。”


    夢優輕聲開口,那溫柔的語調裏卻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眼神中八卦的光芒若隱若現,身體也微微前傾,似乎想要把何誌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


    “對啊對啊,說出來能讓心裏好受一些,大家都是朋友,都可以幫你分擔的。”


    葉子迴在旁邊不住地點頭,腦袋晃得像個撥浪鼓,眼睛睜得老大,急切之情溢於言表。


    聽到這兩人急迫的語氣,安歆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好笑。


    這兩人哪有半點真心想為他人分擔的樣子,分明就是兩妄圖挖掘出何誌心底的八卦寶藏,好滿足自己那旺盛的好奇心。


    “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何誌輕笑一聲,那笑聲裏卻透著無盡的苦澀,他緩緩抬起手,揉了揉發紅的眼睛,似乎是想把那些快要溢出的傷感情緒重新按捺迴去。


    聽到這話,旁邊的幾人瞬間來了精神。


    夢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身子又往前湊了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葉子迴則是微微張著嘴巴,滿臉期待地盯著何誌,就等著他接下來的講述;羅汐也停下了手中原本無意識擺弄的東西,目光專注地落在何誌身上。


    “那時候我剛畢業沒有多久,各種工作都找得不順暢。後來腦子不知道怎麽就抽風了想著要去當作家。”


    何誌微微皺起眉頭,陷入了迴憶之中,眼神有些迷離,仿佛又迴到了那個青澀又迷茫的畢業季。


    那時的他,懷揣著夢想,卻在現實的求職路上屢屢碰壁,最後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一條在旁人看來充滿不確定性的作家之路。


    “在剛開始的那段日子裏,全都是靠著她給我的鼓勵與支持,我才能堅持下來。雖然有收入了,但那些少得可憐的稿費依舊不能讓我們過上好的生活。”


    何誌的聲音微微顫抖著,臉上浮現出一抹感激與愧疚交織的神情。


    想起曾經那段艱苦的時光,她總是在自己最失落、最想放棄的時候,給予最溫暖的鼓勵和最堅定的支持,可自己卻沒能給她更好的生活,哪怕隻是稍微安穩一些的日子。


    “就這樣過了三年,她的父母一直在逼迫她跟我分手,說我就是個寫小說的,沒有前途,五險一金都沒有。”何誌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自嘲。


    在世俗的眼光裏,那時的他確實算不上是一個靠譜的伴侶人選,沒有穩定的工作,沒有可觀的收入,麵對她父母的壓力,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螻蟻,無力反抗。


    “當時我知道後,也覺得確實是這個道理。我就把她給趕走了,想著不能耽誤她的幸福生活。她離開時候的目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絕望,無助。似乎沒有一絲感情。”


    何誌的眼眶又紅了起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努力地45°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那時的他,滿心以為自己的放手是對她的成全,卻從未想過那會給她帶來如此巨大的傷害,她那絕望無助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一次次地刺痛著他的心,這麽多年來,始終深深地刻在他的記憶裏。


    “直到多年以後,我成功了。然後我去老家找了她,發現她早已經嫁為人婦。我偷偷的觀察了她許多天,她隻有在看見孩子的那一刻,眼神中才有光。”


    何誌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像是被歲月的風沙磨礪過一般。他的眼神中透著無盡的落寞與悔恨,仿佛看著時光在眼前無情地流逝,而他卻隻能站在原地,無能為力。


    何誌緩緩閉上雙眼,眉頭緊鎖,試圖壓抑住內心翻湧的痛苦。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她的模樣,那個曾經陪伴他度過艱難歲月的女子,如今已為人母,她的世界圍繞著家庭和孩子轉動,而他早已成為了她生命中的過客。


    那曾經為他而閃耀的目光,如今隻為孩子點亮,這是一種怎樣的殘忍與無奈,如同一把鈍刀,在他的心間慢慢地割扯著,痛意蔓延至全身,讓他幾乎無法唿吸。


    何誌內心忍不住想到,要是當初自己自私一點,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似乎不是就如同歌曲說的那樣。


    兩個人可以手舞足蹈的一起聊著夢想,一起實現。


    聽到何誌的話,夢優都沉默不語,內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混雜在一起。


    她原本隻是抱著聽八卦的心態湊過來的,卻沒想到何誌的故事如此令人心酸。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又覺得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隻能靜靜地坐在那裏,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何誌啊,過去就是過去了,這隻能說你們沒有緣分。”安歆在旁邊輕聲開口,他的聲音溫和而沉穩,帶著一絲勸解的意味。


    他知道何誌心裏的痛,可有些事情已然無法改變,隻能試著讓他慢慢放下,往前看。


    “我知道,隻是聽到這首歌,想到了以前她陪伴我的那段時間,我覺得挺幸福的。”何誌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裏藏著無盡的苦澀。


    他迴憶起曾經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相互扶持、彼此鼓勵的日子,即便生活困苦,卻也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時光。如今一切都已遠去,隻剩下這些迴憶在心底反複糾纏。


    “聽哥一句話,我們沒有左右她人的決定。就好比當初她要留下來還是離開,這是她自己的選擇。而不是你去幫她做選擇。”


    安歆起身,輕輕拍了拍何誌的肩膀,這一拍仿佛帶著一股力量,想要傳遞給何誌一些安慰與支撐。


    他明白何誌一直對當年趕走她的事耿耿於懷,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或許當時的情況很複雜,但終究是過去了,何誌也該試著釋懷了。


    何誌微微點了點頭,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釋然交織的神情。


    他知道安歆說得對,可心裏的那份牽掛與遺憾,又豈是這麽容易就能放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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