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耳低下頭,眸色冷沉,一言不發,明顯不想提起這事。


    “你不說我也猜得到,能讓你這麽心甘情願放棄一切的,除了紀寒,也沒別人能做到了吧!”


    林一然撇撇嘴,“不是我說,就那糟老頭子,除了臉長得好看點,身材好點,再不濟體力好點,他哪裏比得上香香軟軟又可愛的零。”


    餘耳:“......”


    看他臉色不好,林一然也不打算繼續逼他,“先養好傷再說,反正這事你自己好好琢磨,你不找事,事要找你,躲不掉的,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你養傷這段時間自己想想清楚。”


    她把手搭在餘耳肩上,煞有其事地開口,“想通了記得找我幫忙,千萬別不好意思開口,就衝咱倆這關係,我肯定不會跟你漫天要價的。”


    說完還不忘衝他拋個媚眼。


    餘耳:“......”


    我信你個鬼。


    林一然推門出去,牆角的黑影一閃而過,她眼尾上揚,假裝什麽都沒看見,直接走了。


    從電梯裏出來,高芝等在外麵。


    “大小姐,您需要吃點宵夜嗎?”


    不提還好,這一說她真有點餓了。


    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已經快淩晨,沈驚初多半已經睡著了,身體本來也不好,就不去折騰他了。


    “行吧!吃點就吃點。”她咧了咧嘴,笑起來的樣子像隻可愛的小饞貓,看得高芝有些愣神。


    此刻,臥室裏的沈驚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是她走前說的那句話。


    唇上的餘溫還在,香軟清甜的觸感彌久不散。


    室外的溫度已至零下,後院的湖麵都凝了一層薄冰,可床上的男人卻被體內的燥熱折磨得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隔壁房間,吃飽喝足的林一然此刻躺在溫暖的大床上,酣然入睡,雷打不醒。


    雖然沒抓到兇手,但餘耳這次的車禍肯定是有人蓄意為之,對方來勢洶洶勢在必得,好在這是在華國境內,對方就算想要餘耳的命,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出手。


    為了不讓對方有機可乘,林一然特意讓申朗加派人手,不分晝夜在病房四周巡邏。


    “大小姐,您向來不喜介入正派組織的內部鬥爭,為何突然對紅客聯盟的事情這麽上心?甚至還特意派了人手,暗中保護牧文山。”


    高芝不解,“您不是這麽愛管閑事的人?”


    大小姐和餘耳雖是相熟的朋友,卻也沒好到讓她願意主動參與紅客聯盟繼承權的紛爭。


    林一然微微揚唇,“於我而言,誰繼承紅客聯盟都無所謂,隻不過牧文山現在還不能死,我還有點陳年舊事想找他問一問。”


    “陳年舊事?”


    林一然若有所思地點頭,“嗯,一些被人刻意埋藏的陳年舊事。”


    但願牧文山能給她想要的答案。


    傍晚。


    受黎冰曼的邀請,沈驚初領著林一然迴了趟沈家。


    時隔幾個月,這是她第二次進沈家老宅。


    第一次來時還是陌生的客人,再次踏足此地,她卻成了主人家的幹閨女。


    這種緣分,難以形容的微妙。


    初次來時,她就覺得對沈家有股莫名的親切和熟悉。


    她甚至懷疑,她在渣媽肚子裏的時候,就曾經來過這裏。


    轎車順著林蔭小道駛入沈家宅邸的入口,快到大門的時候,突然從路邊衝出來一個人,將車逼停。


    沈驚初第一時間用手護住林一然,才避免她沒因為手裏拿著零食而往前摔。


    “握草~誰特莫不要命了。”羅奈罵罵咧咧地下了車。


    他朝車頭的方向走了過去,一個麵容憔悴的中年婦女跪在車前,他瞧著這張臉有些眼熟,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她是誰。


    “喲!這不是李家大小姐,平時瞧著珠圓玉潤、趾高氣揚的,今天怎麽這般狼狽,出門連妝都不化一個,你這是要嚇死誰啊!


    你說你都一把年紀了,總得有些自知之明的吧!素著一張臉出門,再嚇著小孩,畢竟也不是隨便一個女的素顏,都像我們夫人一般,清水出芙蓉。”


    羅奈故意將話說得很難聽,敢對他家主子和夫人出言不遜,不死也得掉層皮。


    賀文煜坐在駕駛位,手指敲在方向盤上,唇角勾起一點笑,“奈哥這文化水平進步挺大,都知道清水出芙蓉了。”


    李雅樂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不僅沒化妝,甚至連頭發都是亂糟糟的,像是剛經曆了一場家破人亡的浩劫。


    可事實上,她的確正在經曆這個地獄般的劫難。


    麵對羅奈的冷言嘲諷,她並沒有展現出往日那般趾高氣揚的姿態,反而是頻頻點頭彎腰,語氣卑微:“是是是,我這種粗鄙不堪的人,自然是比不得三夫人半點美貌的。”


    羅奈冷哼了一聲:“知道就好。有些人啊!你不給她點血淚教訓,她就總是搞不清狀況,不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是她得罪不起的。”


    “到飯點了。”


    沈驚初隻說了這一句話,賀文煜便意會他的意思,抬手便摁了下喇叭,刺耳的笛聲震得李雅樂驚恐地抖了抖肩。


    “李大小姐,我家主子得迴家陪夫人吃晚飯了,你最近家裏應該挺多事要忙的,就不留你一起吃了。”


    羅奈剛要上車,李雅樂便從地上爬起來,跑到車旁不停地拍打車窗,低聲下氣地求饒:“沈先生,沈先生,我求求你了,求你放過我們家吧!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哭著求饒,狠狠自扇耳光:“我該死,我該死,我真的該死,怪我這嘴賤,不該胡說八道,不該詆毀三夫人和沈先生,我罪該萬死,求您放過我吧!”


    短短數日,李雅樂幾乎曆經了天塌地陷式的打擊,先是與家族企業合作的大公司先後撤資毀約,緊接著就是公司賬務被查,甚至還有人向媒體爆出她父親公司的工廠出現過多次安全事故。


    現在不僅是整個李家麵臨破產,但凡和李家來往過密的企業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打擊。


    公司破產,父親入獄,她母親也因為承受不住打擊而進了醫院,丈夫扛不住壓力要跟她離婚。


    以前對李家巴結奉承的那些人,現在隻要見了她就跟見到瘟疫病毒一般,有多遠躲多遠。


    那些曾經被她侮辱謾罵瞧不起的人,也都恨不得迴來踩上一腳,她才突然明白過來,她曾經的囂張和跋扈,究竟埋了多少惡因,才會有如今的惡果。


    外麵看不見車裏,可車裏的人卻能清楚地看見外麵,林一然看著那個曾經趾高氣揚咄咄逼人的貴婦人,此刻像個鄉野村婦一般在別人車前死纏爛打,覺得好笑又諷刺。


    她轉頭看向身旁不露聲色的男人,又看了眼外麵痛哭流涕的李雅樂,她問:“我以為那件事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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