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初,沈驚初~”


    意識朦朧間,沈驚初像是聽到了林一然的聲音,他強撐著神誌睜開眼睛,拚了命想看清她的臉,可是無論怎麽努力都看不清。


    他想,這應該是個夢。


    這個時候她根本不會出現在他身邊,沒有他的允許,羅奈他們不敢擅自找她來。


    他緩緩閉上眼睛,一雙手撫上他的額頭,冰冰涼涼的,好舒服。


    “沈驚初~沈驚初~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她的聲音離得很近,仿佛就在他身邊一樣,那隻冰涼的手剛要離開,他本能地握住。


    “別走。”


    他也不知道突然從哪兒來的力氣,直接將人扯到懷裏,緊緊摟著她,就是不撒手。


    可能是壓抑的時間太久了,他急需一個出口發泄,現實裏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在夢境裏總能放肆一迴。


    “別走,讓我抱抱你。”


    他說話有氣無力的,身體原本就虛弱到了極點,心裏長期壓抑的情緒傾瀉而出,溫潤的嗓音都帶著哽咽的微顫,聽得人心口酸酸的。


    “我不走,就在這兒陪你,乖,抱抱就不難受了。”林一然伸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突然感受到身邊來自另一個人的體溫和唿吸,一雙手緊緊地抱住他,莫名的安全感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這個懷抱好真實,好溫暖。


    仿佛讓他迴到了十二年前...


    皎白的圓月懸掛枝頭,大地被灑上一層銀光,給靜謐的黑夜增添一抹冷清的神秘感。


    道路兩旁的路燈亮著,月影斑駁,四下無人,各家各門夜不閉戶。


    唯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捏著書包肩帶,一蹦一跳地踩著自己的影子往前走,玩得不亦樂乎。


    正高興著,她敏銳地察覺到前方有人,好奇的目光探過去。


    白衣黑褲的小少年單手插兜站在路燈下,抬頭凝望著天空的圓月,冰藍色的短發給人清冷不易親近的距離感。


    銀白的月光打在他臉上,更顯他肌膚冷白,一雙清澈透亮的藍瞳耀眼得像寶石,漂亮得難以言喻。


    好俊俏的小哥哥,像是漫畫裏走出來的人物,好看得不太真實。


    這是超級顏控林一然對漫畫少年的第一印象。


    標準的東方麵孔卻生了一雙漂亮如寶石的藍色眼瞳,難不成和她一樣,是混血來的。


    那豈不是很有緣分。


    林一然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這條街上好像沒人,不禁咧起壞壞的嘴角。


    不知道小哥哥喜歡什麽顏色的麻袋,想拐迴家當童養夫。


    林一然很快打消這種邪惡的念頭,然後興奮地小跑著過去,歪著腦袋露出軟萌的笑:“小哥哥,你一個人在外麵很危險的,要不要跟我迴家啊?”


    正專注於賞月的沈驚初聞聲低頭,發覺自己身邊不知何時站了個軟萌萌的紫色糯米團子。


    到了極地洲後,警覺性好像也跟著變差了。


    “小哥哥,你長得可真好看,等你長大了跟我結婚好不好?我養你啊!”


    沈驚初:“......”


    看著眼前這個語出驚人的小糯米團子,沈驚初當場呆愣住。


    活了十年,他也是第一次被人這麽直接求婚,對方還是個孩子,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細細打量眼前的小團子,看起來隻有四五歲,性格卻是個率真又大膽的。


    小團子長得極漂亮,一頭香芋紫灰的麻花辮垂落在左肩,紫粉色的發帶從頭頂纏繞著發辮一直蔓延至發梢。


    額前慵懶垂落的幾縷發絲遮住她霧紫色的瞳仁,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著熠熠星光,呆萌的小臉蛋白白嫩嫩的,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這世上同時擁有紫瞳和紫發的人十分罕見,尤其她還長得這麽漂亮可愛,足夠讓他一眼萬年。


    “小哥哥,你怎麽不說話,我這樣的小可愛你難道不想擁有嗎?”林一然雙手捧著下巴,賣力衝小哥哥眨眼睛。


    是她意思表達得不夠準確,還是這小哥哥腦子不太好使,怎麽半天不見有反應。


    難道是個聾子,或者是個啞巴。


    沈驚初被她的可愛發言逗笑了,他半蹲下身體,眼神不由自主地寵溺:“小團子,你才多大,這就急著找老公了?”


    “小哥哥,我今年四歲了,已經不是那種兩三歲的幼稚小孩了。”林一然衝伸出四個小指頭,軟軟的,肉肉的。


    她嘟著小嘴,扯著他的衣袖撒嬌:“小哥哥,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就答應和我結婚好不好,答應嘛答應嘛~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把你打暈,用麻袋裝起來拖迴家圈養。”


    她立馬握拳,奶兇奶兇地瞪著他。


    沈驚初被她的可愛到,嘴角高高揚起,“哥哥也很喜歡你,可是哥哥沒辦法答應你的求婚。”


    “為什麽?”她拉下嘴角,很不高興,“嘴上說著喜歡我,卻又不肯答應我的求婚,你這分明是自相矛盾,我果然還是把你打暈拐迴家比較好。”


    他側過臉,抵著唇笑。


    “你不信我能做到?”林一然看出他在嘲笑自己。


    沈驚初立即擺手,“不是,我信。”


    “那你笑什麽?”


    “我隻是覺得你太可愛了,所以很開心。”他溫柔地望向她可愛的小臉蛋,“謝謝你小團子,哥哥好久沒這麽笑過了。”


    察覺到他眼裏的低落,林一然認真地詢問,“哥哥為什麽不開心,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沈驚初垂下眼,猶豫片刻後,才緩緩道來,“其實哥哥不是故意不答應你的求婚,隻是哥哥生病了,很嚴重的病,治不好的,哥哥怕自己沒辦法長大,沒辦法...”


    他努力吞咽,像是在強迫自己壓下喉嚨裏的哽咽,他笑著看向她,“沒辦法履行和你結婚的承諾,所以不能答應你的求婚,真是抱歉。”


    他輕輕摸了摸她的腦門,努力笑著,“不過小團子這麽可愛,將來一定可以找到比哥哥更好的老公。”


    忽地,他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籠罩,一隻小手在他後背輕輕拍著,軟軟糯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不要更好的,我隻要最好的。哥哥你別害怕,我很聰明的,我會成為這世界上最厲害的製藥師,研製出世界上最厲害的藥,再治好你的病,就是我現在還小,需要點時間成長。”


    林一然盯著他的眼睛,軟萌萌的小臉蛋滿是認真地叮囑道:“所以在這之前,哥哥你要努力活下去,不能死了,等我成為蓋世英雄,一定會騎著七彩祥雲來拯救你的,好不好?”


    沈驚初被瘦瘦小小的女孩抱在懷裏,明知她說的是不切實際的玩笑話,卻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早已破碎不堪的心,在此刻得到了短暫的治愈。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結艱難地上下滑動,每一次唿吸都是為了逼退即將破眶而出的淚水。


    林一然麵朝他躺在床上,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他的肩膀,他的表情似乎很崩潰,嘴唇輕輕顫抖著,淚水從他的眼眶裏流了出來。


    看著他如此痛苦,林一然忍不住心疼地伸手,替他擦掉眼角的淚水。


    手突然被握住,還在昏迷的人猛地睜開眼,就這麽定定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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