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明星稀。


    林一然剛從車上下來,一團巨大的白色毛球朝著她興衝衝地跑來,一個勁兒在她腿上蹭來蹭去,親熱得不行。


    腳邊的龐然大物拚命衝她賣萌撒嬌找存在感,這親昵的模樣,像是見到了思念已久的親人。


    林一然眼裏露出驚喜,然後抬眼看向申朗:“這家夥該不會是煤球吧?”


    申朗笑著點頭:“是它。”


    林一然立馬蹲下身子,使勁兒揉捏著煤球的臉蛋,弄得它齜牙咧嘴,憨憨直樂。


    林一然將額頭抵在它頭上:“你小子幾年不見長這麽壯了,想我了沒?”


    煤球的尾巴搖得跟雨刷器似的,連忙衝她叫了聲,似乎是在迴答她剛才的問題。


    林一然摸了摸煤球的腦袋:“都說兒子像媽,看來果真不假,確實和你媽一樣漂亮。就是這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隨了爸爸。”


    煤球的毛發一身雪白,是雪狼的後代。


    多年前她曾到華國邊境探險遊玩,恰巧碰上一隻剛生產完的母狼,本就是極寒的惡劣天氣,再加上難產大出血,等她出現的時候母狼早已沒了氣息,隻留下剛出生不久的小狼崽。


    幸好老天眷顧,母狼將小狼崽護在懷裏,用身上僅存的一點體溫撐到她的到來,發現小狼崽時,它渾身髒兮兮的黑得像個煤球,故而得名。


    雪狼有著天生的敏銳,剛出生的煤球似乎察覺到母親已經離世,所以一直不停地舔舐母狼的嘴巴,嘴裏時不時發出幾聲嗚咽的奶叫,聽得人心裏酸酸的。


    煤球剛出生本就體弱,唯一可以保護它的母親也死了,若是放任不管,它肯定會凍死在這冰天雪地裏,她索性就撿迴家養了。


    因為是雪狼的後代,煤球天生聰慧敏銳,警覺性和攻擊力都極其出色,而且不與人親近,更不容易被馴服,但令人意外的是煤球卻從小就對她表現出非比尋常的服從力和執行力。


    原本她以為是煤球被她撿迴養大,所以通人性將她認作了母親,可養了一段時間後才發現,這小家夥根本不是純種的,一番仔細檢查後,她發現煤球的身體裏竟然混有德牧的基因。


    據她所知,在她撿到煤球的附近有一個哨所,那裏麵似乎養著不少警犬。


    那時她才明白,煤球自小表現出對主人的服從和忠誠,竟是刻在骨血裏的。


    可她喜歡滿世界冒險找刺激,總也閑不下來,帶著煤球四處奔走多有不便,也不願看它離開父母的故鄉,所以便將它留在了華國,交給申朗照顧。


    那時的煤球還很小,還以為它肯定把自己給忘了,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記得她。


    “煤球,煤球...”


    突然,一個女人喊著煤球的名字跑了出來,從語調中能聽得出很慌張。


    “申...申爺,您迴來了。”女人見到申朗時,一改剛才的慌亂失態,迅速整理自己的儀容,露出溫婉柔弱的笑容。


    可申朗似乎並不關注她,目光一直盯著旁邊的一人一狗上,順著申朗的視線,溫靜這才發現家裏竟來了個陌生女人,而且長得還格外漂亮。


    更令她費解的是,向來高冷不喜與人親近的煤球,此刻居然像隻哈巴狗似的,對她一個勁兒搖尾巴,她在這個家裏待了整整三年,也不見煤球對她露出過這般諂媚討好的模樣。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也從沒見過申朗對任何人露出這般溫柔的眼神,林一然的到來讓溫靜心裏生出了幾分嫉妒。


    林一然瞥了眼站在一側恭敬溫婉的女人,然後看向申朗:“我餓了,要吃飯。”


    申朗微微勾唇,收迴視線的同時眼神也恢複如平常那般冷漠:“你去叫後廚多做幾個菜。”


    “可...可我的工作是照顧煤球。”溫靜下意識反駁。


    她是職業訓犬師,三年前被申朗高薪聘請來照顧煤球的,煤球性子高冷,普通人根本無法接近,有時候脾氣上來連申朗都製不住它。


    申朗平時事務繁多,也沒那麽多時間照顧它,索性便請了專人照料,溫靜在這個家裏不需要做任何工作,主要負責照顧煤球的生活起居,並且對家裏的傭人也有一定支配權。


    許是因為申朗對她的差別照顧,久而久之便讓溫靜心裏逐漸滋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申朗立即黑臉:“我付你薪水不就是讓你幫我做事的,你不想做,我隨時可以換人。”


    此話一出,溫靜立即低頭認錯:“抱歉,是我失言了。”


    “申朗,注意你的態度,對姑娘家說話,要溫柔一點。”林一然的視線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長相平平無奇,但也說不上醜。


    申朗眸光閃爍幾下,態度立馬變得柔和:“今晚煤球不用你照顧,去叫後廚趕緊準備,越快越好。”


    “是,我這就去。”


    溫靜捏緊拳頭,目光冷冷掃向林一然,沒成想和林一然打量她的視線撞個正著,她立馬心虛地躲閃,快速逃離現場。


    林一然笑著搖頭:姑娘家的心思還真是一點都藏不住。


    “這人是你管家還是你對象?”


    申朗皺眉,表情疑惑地反問她:“您為何要這麽問?”


    林一然看申朗一副榆木腦袋的表情,打趣道:“你不會看不出來那姑娘喜歡你吧?”


    從一開始見到申朗時的嬌羞,再到看見她時下意識露出的敵意,種種跡象表明這姑娘對申朗有想法。


    隻見申朗眉頭皺得更緊,看著溫靜離開的方向,眼神逐漸冰冷:“她隻是我請來照顧煤球的職業訓犬師。”


    林一然秒懂: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


    她長歎一聲:“誒~這姑娘挺倒黴的,居然看上你這麽個工作狂加榆木疙瘩,真是要命。”


    申朗愣了下,反問道:“......我努力工作,不好嗎?”


    林一然眉梢一挑:“對你老板我來說當然是好事,可對別人來說,可就不一定了。”


    申朗瞬間如釋重負:“您覺得好,那便夠了。”


    林一然抬手敲了下他的額頭:“說你榆木腦袋還不信,聰明一世的季鴻益怎麽帶出你這麽個鐵憨憨的徒弟。”


    即便被她敲打,申朗依舊是一副聽不懂人話的表情,玩笑道:“和您比我肯定是比不過的,但是對付今夜那種居心不良的登徒浪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兩人這看似親昵的一幕,全被中途折返迴來的溫靜看了去,心中的嫉恨又加深了幾分。


    林一然猛地想起正事:“對了,今天那大叔拍下的東西記得幫我打包好,盡快送到燕大藥物研究所,找一個叫尤洪清的簽收就行。”


    申朗立刻頷首:“知道,我會盡快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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