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又嚎了兩嗓子。


    「吵死了。」門邊忽有人道。


    這迴我和湯亞廷一起叫了出來。


    第7章 不虞


    沈惜遙支著一雙長腿,看傻子一樣看著我們。


    「遙遙?」我喃道,就看那美艷少女一挑眉峰,「我們見過?」


    等等我忘記她會讀唇語了。


    「你們認識?」湯亞廷繼續添亂,「一起來疊紙嗎?」


    沈惜遙果斷拒絕了他。她徑直朝我走過來,長腿一跨半倚在床邊,居高臨下地打量我,「你是?」


    「我是……」我眼珠一轉,笑得調了蜜般,「你素未謀麵的小表妹啊。」


    聞言,湯亞廷忍不住率先道,「怎麽哪哪都是你親戚啊,太強勢了吧!」


    沈惜遙不置可否地轉了轉手腕,「誰的孩子?」


    感覺要挨揍了怎麽辦。


    「我母親是謝小妹。」我道,「我隨母姓,喚做謝觀寧。」


    她愣了愣。


    「這樣啊。」她說著,搬過一張凳子,在湯亞廷旁坐了下來,「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離家出走。」我乖巧道,「你又怎麽來了這樣偏僻的地方?」


    「好巧,我也離家出走。」沈惜遙麵無表情道。


    「你也在被家裏追殺嗎?」湯亞廷驚了。


    「……差不多吧。」沈惜遙道,「之前有人跳樓非賴到我頭上,家裏老漢就發飆了,我出來避風頭。」


    ……等……


    我猛然想起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就是在那三家相會的私宴上,周家的大少爺周思弦對沈惜遙一見鍾情,百般糾纏不成,竟復去作弄與她走得稍近一點的小小堂弟羅典齊。


    這下沈惜遙不能忍,當眾和周思弦對峙起來,而後周思弦口出狂言,就要開打,結果被他老爹一聲吼住。也該是周思弦喝得半醉,看著老爹揮將過來,還以為是在自己老家呢,情急之下翻窗遁走,不想那是四樓,還是一旁圍觀的我提前覺出不對,而後一把將他兜住——兩個人就一齊竄溜出去了。萬幸我身後的羅恩晨也是眼疾手快的主,湛湛拉住周思弦另一條腿才避免了更多事故。


    所以說,這迴我和羅恩晨都不在,周思弦就直接摔下樓了是嗎?


    我還想著之後沈惜遙正是因為此事向我道謝,兩個人才慢慢成為摯交。於是略有心虛地道,「跳樓的那人……」


    「沒死,兩條腿斷了。」沈惜遙啐了一口,「活該。」


    「那你……」


    「斷腿的賴上我了。」沈惜遙眼中劃過一絲陰冷之色,「還想討我做媳婦呢。」


    「……這位兄弟……十分與眾不同……」湯亞廷麵色精彩,我卻深知他言下之意,不由笑了出來。


    「就是一無賴。」沈惜遙不願多說,又問道,「這地方就你們兩人?」


    「嗯,前幾天人還挺多的。」


    「我和那撥人差不多同時來的。」沈惜遙道,「聽聞覺剎禪師雲遊歸來,還想順便來聽大師釋道的,結果人都沒見著就聽說已經閉關了。」


    「這個啊……」


    「這個啊,你可以問問她。」湯亞廷好心指了指我,「那就是她親親好師父。」


    就你有嘴會說話!我不著痕跡瞪他一眼,復笑道,「師父旅途中有所感悟,迴來幾日整理了心得,這便閉門悟道了。」


    「你師父啊?」沈惜遙質疑道,「可我聽說禪師至今未曾收徒啊。」


    我暗暗喋出一口老血。


    「我算師父的記名弟子,不剃度的那種。」我隨口胡謅道。


    「這樣啊。」沈惜遙道,「看來你小小年紀倒是天資卓絕。」


    「機緣巧合罷了。」我無奈道。沈惜遙還是不會說話,誇人和損人似的。


    「你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


    「過兩日就走。」湯亞廷嘴上不停,手下也不停,這會沖我舉起一隻癩皮狗來,「看,疊得很像吧。」


    ……剛才不是要疊一隻仙鶴嗎?我默默道,算了你開心就好。


    「是挺像堆垃圾的。」沈惜遙毫不留情道,「那我和你們一起走吧。」


    湯亞廷的神色就扭曲了一下,悄悄藏起了垃圾堆,還是十分喜悅地起身道,「歡迎加入漫遊聯盟。我是會長,你可以叫我費黎安。」


    沈惜遙看神經病一樣看他一眼,「我剛才聽到的好像不是這名字來著。」


    湯亞廷:「也可以叫我阿湯哥。」


    「小屁孩名字還挺多。」沈惜遙無情打壓道,「那我先迴去了,明天早飯見。」


    我同情地看了湯亞廷一眼,「我這小表姐就是這種風格,以及,你可以放棄傳播那些個綽號了。」


    湯亞廷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忽然道,「我們真要和這麽個恐怖的女人一起上路嗎?現在反悔行不行?」


    「她學過少林功夫。」我道,「你說行不行?」


    湯亞廷認清了現實,「那我們的安全就有保障了。」並選擇笑對人生,「挺好的。」


    「別難過啊。」我安慰道,「等吃過你做的飯,她一定對你刮目相看。」


    「我也這麽覺得。」湯亞廷滿血復活。


    *


    我又做夢了。醒來時卻記不太清究竟夢見了什麽,隻記得我費盡千辛萬苦解開了一個謎題,謎底卻令我全然無法接受。


    我直直躺在床上,打算再迴味一下師父的解惑之言做一清醒。然而隻念到了第一句,冷意便漸漸浸透了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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