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神佛隻救下了他一人,救不了萬千民眾和十萬雄兵。


    或許信的不是神佛,而是那一點僅存的念想。


    宋知鈺深吸一口氣,「迴去休息吧,等過兩日再看看。」


    「身子還有不舒服嗎?」蕭寒硯小心翼翼的扶著他。


    宋知鈺瞥了他一眼,悠悠道,「今晚你睡軟榻。」


    「睡不了,軟榻已經沒了。」蕭寒硯慶幸早就讓人把那張軟榻給搬走了。


    宋知鈺根本不吃這套,「那你睡書房。」


    「書房沒有床,落落難道忍心讓我睡地板?」蕭寒硯笑笑道。


    眼皮子跳了兩下,宋知鈺迴房坐下,叫來了小桂子,「讓人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小桂子一時摸不準是什麽意思,下意識看向蕭寒硯,後者摸了摸鼻子,沒有言語。


    「不過是收拾一間客房,還需要他應允嗎?」宋知鈺氣不打一出來,加重了語氣。


    小桂子立刻跪地求饒,「公子,實在是不趕巧,前兩日您與主子都不在府裏,奴才想著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修葺宅子,現在隻有您的臥室和書房翻新好了,其餘屋子都還漏雨,不能住人啊。這兩日天冷,夜間常有小雨,一定會染上風寒的。」


    宋知鈺瞪了蕭寒硯一眼,後者的笑意根本掩飾不住,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小桂子這一番說辭之後,宋知鈺到底是沒有為難他。


    晚上蕭寒硯如願上了床,即使什麽都不做抱著宋知鈺入眠也好,隻有看得見摸得著時才會給他一種宋知鈺真的和他在一起的實在感。


    倦意如潮水般襲來,但身下的疼痛讓宋知鈺難以入眠,隻能閉著眼休息。


    半夢半醒之間,他察覺到身後的人掀開被子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語幾句。


    聲音輕得不能再輕,但宋知鈺還是聽到了。


    蕭寒硯說,「落落,我永遠愛你,不要離開我。」


    不知道為什麽蕭寒硯似乎總覺得這一切是不真實的,覺得他無時無刻都在策劃著名離開。


    宋知鈺懶得解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宋知鈺都沒聽到任何與周徹安有關的消息,本想親自上門詢問,但臨近宋家人祭日,他忙得不可開交,暫時騰不出時間來。


    應州一案已經過去整整兩年了,這個案子猶如一團亂麻,越來越理不清了。


    宋知鈺手裏那點零星的證據定不了任何人的罪,但這個仇卻不能不報。


    子時一到,宋家祠堂上萬盞長明燈接連亮起,整個祠堂內燈火通明,遠遠望去竟一如兩年前的應州。


    宋知鈺在祠堂待了足足三天,這才迴到忠義候府。


    如今府裏空蕩蕩的,沒有半點菸火氣,待著也是徒增悲傷,因此宋知鈺鮮少有迴來住的念頭,就連府裏的下人都被遣散了大部分。


    迴府沒一會兒就被阿墨叫去暗室了。


    宋知鈺驚疑,「阿墨,有什麽事需要到暗室說?」


    「主子,隔牆有耳。」阿墨深吸一口氣,「屬下前兩日聽到風聲蘇霖和何洵是蕭寒硯的人,所以特意去查看了一番。」


    指腹輕撚了一下,宋知鈺神情未變,「你從何得知?」


    「前些天何公子心情不錯出門,奴才路過酒肆時意外聽了一嘴,得知何公子一直在暗地裏為蕭寒硯辦事,包括兩年前追封將軍為忠義候一事也是蕭寒硯授意何洵辦的。」阿墨娓娓道來。


    宋知鈺輕抬眼,黑色的眸子無無波的古井,沒有掀起半點漣漪,「阿墨,你不覺得太過巧合了嗎?」


    何洵是死裏逃生的,還沒了小腿,出門就得忍受旁人異樣的眼光,對於他這種滿腔熱血想要策馬揚鞭的人來說無異於淩遲。


    這兩年來他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怎麽偏偏出門一趟就被阿墨發現端倪了?


    事情太過巧合,這種局宋知鈺甚至都不想去猜是誰做的。


    阿墨點頭,「屬下知道有人刻意引我過去,但事實如此。屬下特意去查過,何洵和蘇霖的確都是蕭寒硯的人。」


    「證據呢?」宋知鈺微微歪頭,帶著兩分漫不經心的味道。


    「屬下從錦衣衛那裏得知,兩年前何洵是被蕭寒硯救出來的,因此何洵乃至裕親王暗地裏都聽命於蕭寒硯。除此之外,屬下還打探到皇上南巡時蕭寒硯救了蘇霖,以後便一直和蘇家有書信往來。蘇霖明麵上是為了找應州慘案的真相才進京,實則他是奉了蕭寒硯的命令。」


    阿墨說得頭頭是道,讓宋知鈺一時之間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話來。


    他手下無人可用,很多時候都需要蕭寒硯幫忙,因此阿墨和錦衣衛聯繫密切。每一件事看似都有條有理,但宋知鈺卻覺得太過巧合。


    「那個錦衣衛叫什麽名字?」宋知鈺眼神變冷,多了兩分肅殺之氣。


    背主之人留不得。


    阿墨頷首說了一個名字,「主子,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宋知鈺雙眸微眯,沒有討論這件事是真是假。


    何洵那邊他不了解暫時擱下,但蘇霖聯繫他是今年的事,且蘇霖樁樁件件都是在為他考慮,沒有半點聽命於他人的意思,甚至和周徹安一樣以為他被蕭寒硯豢養,提出假死送他離開。


    難道這也是蕭寒硯為了試探他,故意讓蘇霖這麽說的?


    見他還是不信,阿墨深吸一口氣,咬牙從衣袖裏取出一張紙條,「主子應該見過這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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