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三年一次,若是這次廢除了,不少學子又要等三年才能重新參考,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的精力。


    況且以如今朝中的形勢來看,也不是廢除一次科舉成績就能改變的。


    宋知鈺意有所指,「廢除了然後呢?下一次科舉依舊有人舞弊,難不成繼續廢除?沉屙已久,這樣終歸隻是治標不治本。方慎行都辦不成的事,朝堂之上還有誰能做到?」


    雖然因為應州一案宋知鈺對方慎行不滿,但不得不承認他在選賢任能方麵遙遙領先,如今朝堂之上一些還在做實事的人大都是他手底下的門生。


    一日不改變如今朝中的格局,所有的改革都隻是紙上談兵。


    「皇上屬意葉家。」蕭寒硯開口道。


    葉家是方言澈的嶽家,兩家關係不錯,但葉家人皆行事中庸,從未有過出挑的時候。


    啟靈帝在沈問逼死方慎行之時不聞不問,眼下又眼巴巴的找上了和方家交好的人。


    偌大的朝堂之上竟無人可用,做皇上做到這個份上真是悲哀。


    用過午膳,宋知鈺又忙不迭去了衙門。蕭寒硯這兩日倒是沒什麽事做,甚至還有閑心送他去。


    剛到衙門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宋知鈺和蘇霖對視片刻,旋即挪開目光,裝作初次相遇一樣。


    蘇霖屬禮部借調的人,奉命來城西調查科舉學子舞弊一案,此案牽扯甚廣需要借一些人手。


    赴京趕考的學子大都住在客棧裏,但有人為了選一個安靜讀書的環境會租住民宅,轄區內的情況無人比兵馬司的人附近的情況。


    簡單交流之後,宋知鈺將人請進了屋內喝茶,房門一關可算是不用再演戲了。


    宋知鈺很快說了從方慎行口中得知的與應州一案的相關信息,隨後問蘇霖那邊可有進展。


    蘇霖沉思片刻,「方大人的話恐怕也有所隱瞞。」


    依照方慎行的意思,此事是沈問一手策劃的,他迫於無奈也點了頭。


    但若是之後沈問和方慎行插手,消息不會被捂得這麽嚴實,恐怕朝廷上從中得利的人不少。


    「方慎行臨死都不敢說出口的人,無非就是皇上以及……」宋知鈺唿吸一凝,聲音放得很輕,艱澀開口,「以及……蕭寒硯。」


    蘇霖一驚,連忙道,「你是如何得知的?沒有證據這些話可不能亂說。」


    宋知鈺雙眸閃了閃,隨後搖頭,「要是能有證據早就查到了。」


    思忖片刻,蘇霖又道,「這事恐怕與蕭大人無關。」


    宋知鈺狐疑的看著他,「你又是如何得知?」


    蘇霖將蕭寒硯救了蘇家的事全盤托出,而後又做了一個陳詞總結,「他連蘇家都能救,又何苦參與應州一案中,此事與他無益。」


    眼下沒有證據,哪種說辭都能說得過去。


    但蘇霖會幫蕭寒硯說話這一點是宋知鈺萬萬沒有想到的。


    蕭寒硯素來多惡名,朝堂之上多的是人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但無人敢與他作對,大都是陽奉陰違。像蘇霖這種真心實意為蕭寒硯說話的人,找不出第二個來。


    這件事倒是讓宋知鈺想起了喬家,喬家如今唯蕭寒硯馬首是瞻,不也是因為蕭寒硯救了他們?


    良久之後,宋知鈺開口,「你可曾幫蕭寒硯做過什麽?」


    蘇霖腦袋微垂,仔細迴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曾。」


    以宋知鈺對蕭寒硯的了解,他不會多管閑事,怎麽偏偏會對蘇家人另眼相待?難不成是一早就知道蘇家是他娘的嶽家?


    未來得及思考明白,又聽到了蘇霖的聲音,「早年間蕭大人曾說過有一小友與爹長相相似,故而我猜也有這個原因。」


    都說外甥像舅,宋知鈺以前也聽他娘提過一嘴,但並未往心裏去。


    如此一來,也便說得通了。


    隱藏在衣袖下的指尖輕撚了兩下,宋知鈺隱藏住心底的不安,又問,「既如此,表哥為何不早同我說此事?」


    蘇霖神色自若,「先前匆匆一見,隻憂心你的身體狀況,倒是忘了這茬兒。」


    蘇霖不說,蕭寒硯也從未提及過,所以宋知鈺一直不知。


    在他以為蕭寒硯已經為他做了很多時,突然又得知蕭寒硯甚至連他娘的母家,宋知鈺心裏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蕭大人先前在朝中處境一直不好,靠抄了幾位大臣的家充盈國庫後日子才好過了一些,是以朝堂上百官對他又懼又怕。」蘇霖嘆息道。


    這些事情宋知鈺以前聽說過不少,但從未細細打聽過。


    應州慘案宛如一座壓在他身上的大山,一日未解決他便一日不能心安,對旁的事提不起什麽興趣來。


    正欲開口,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宋知鈺心下一驚,揚聲問,「何事?」


    「大人,人數已經全部清點完畢,即可便可出發。」衙役應道。


    宋知鈺輕輕對蘇霖點頭,兩人一前一後便出去了。


    很快蘇霖帶著人前去民宅調查,宋知鈺左右無事,去看了周徹安之後才迴到府上。


    近些日子阿墨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他手裏沒有能用的人,計劃全數耽擱了。


    剛迴府不久,就見小桂子在廳外候著。


    宋知鈺隨口一問,「蕭寒硯呢?」


    「迴公子,主子下午進宮議政,剛迴府不久。見您不在,主子一迴來就到書房去了,辛苦忙碌了一下午,連晚膳都不曾用過。」小桂子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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