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係 妖王 鬼王 標誌事件


    初代 晏兮 徒離 黑月起,三界分


    二代 晏容 —— 崑崙之役


    三代 晏衣 —— 東海之役


    四代 晏青 ——


    五代 江潭 席墨


    第128章 這就叫專業


    「師父,師父。」江潭聽到帳外有人輕喚。


    他撩開紗簾,看見灰麻衣的小孩站在榻前,眉眼彎彎道,「師父起來嗎?今天熬了桃花粥,已經放溫了,再涼下去就該重新迴灶啦。」


    「……好。」江潭望著那張笑顏,一時恍惚。然而腦子再暈,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身處一場夢境之中。


    太過清醒,所以騙不了自己。


    他剛將外衫披好,席墨就湊了過來,眼裏亮亮地道,「師父……」


    江潭頷首,抬手摸上席墨的頭。那一把髮絲滑溜溜,毛絨絨,再也熟悉不過。


    再也無法觸及。


    他眼中驀而泛酸,「席墨,我……」


    席墨仰起臉,惶然發現江潭眼皮泛紅,睫底有淚將垂未垂。


    「師父,你怎麽了?」


    「……我……」江潭凝著那張稚嫩的麵龐,許多話堵在喉頭出不來。他蹙緊眉心,思量半晌才道,「我們去吃粥吧。」


    「粥菜事小,師父事大。」席墨振振有詞往他膝頭倚,胳膊一併將人按坐榻上,「師父這樣是做了什麽噩夢嗎?噩夢在白天說出來就煙消雲散了,難過也好,害怕也罷,師父都可以說給徒兒聽啊。」


    「……嗯。」江潭道,「若是噩夢就好了。」


    「啊,不是噩夢……難道是真實發生的事麽?」席墨睜大了眼,狀似擔憂。


    「……」江潭瞧著小孩垂星的眸子,篤定應道,「是美夢。」


    一滴淚卻收不住,照直砸在席墨細白的眼尾,暈若冰花,散如涼霧。


    「……師父別哭!」席墨不顧眼邊新落的潮潤,有點慌然地支著手擠到江潭麵前,「究竟夢見什麽了,能同我說說嗎?」


    「席墨。」江潭的眼淚粒粒滾珠成線,聲音卻無比冷靜,「我夢見,我很喜歡你。」


    「?」席墨就微微嘟起嘴,揭了帕子去抹人淚珠,「我也喜歡師父啊,為什麽夢見喜歡我師父反而會哭呢?」


    江潭任他輕拭眼角,「因為很開心。」


    「……師父今天也太奇怪啦!」席墨不由失笑,「所以這算喜極而泣嗎?」


    他甜滋滋道,「夢見喜歡我了,師父居然能這麽開心,實際上一定也很喜歡我吧。」


    「喜歡。」江潭道,「很喜歡。」


    「師父會一直這麽喜歡我嗎?」


    「嗯。」


    「好啊。」席墨粲然一笑,「我也會一直……」


    ——吱吱吱。


    江潭睜開眼,望著昏白帳頂,眼角微潮如葉過雨,心中空落漣漪般泛泛。


    他略一側臉,便見雪滴趴在榻邊,尾巴一搭搭地甩著,葡萄眼中映著幾分憂色。


    「雪滴,出界之前你都在我這裏藏好,不要妄動。」江潭屈腿而起,將小狐狸抱在膝上,「被抓走了,就迴不去了。」


    雪狐細細叫了兩聲,似是在要他不必擔心。


    江潭摸著狐狸,未覺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隻道時辰或許差不多,是時候更換衣裳了。


    床角處有一尊紋金骨架,上頭很是顯眼地套著一襲羽裳,裏外素白,隻腰帶正心綴著一粒血紅的石子。整體形製瞧著像是主婚服,顏色卻著實過於奇特。


    然而江潭也不曉得鬼族婚典禮俗如何,隻將那身衣服換好,又運靈探查一遍,並未探出不妥之處。這才坐迴桌畔,將溫涼的茶水倒了一杯來。


    茶剛入口,窗外隨之響起了叩叩啄擊。


    江潭衝著雪滴招招手,將一躍入懷的毛糰子裹進外氅,起身推開窗扇,見隻烏黑的啄木揚翅歸順處,一架濃黛的花車凜凜而立。遠近之間,無數幽藍的魂草招搖不定,將整座鬼城映作幾重深影。


    鬼域的黑夜降臨了。


    江潭再啟樓門,眼見羅飾紛繁裏,夜典的兩位主角比麵對坐,正將居中處形容怪異的軟席空出來留給了自己。


    他猶豫了一下,即聽席墨道,「師父,再耽擱一會兒,就要錯過良時了。」


    江潭隻得登車入席,左艾朵,右席墨,一人二鬼和樂融融地給這無風自驅的花車拉向祭場。


    鬼界以玄為尊,縱是婚服,也未鋪張顏色。


    席墨與艾朵服製不同,除加一掛朱銀繡紋的外披,與之前的裝扮並無不同。艾朵卻褪去紗衣,換上一襲古艷長袍,將下擺魚尾遮擋得如臉麵一般嚴實。


    江潭連人帶景看了一圈,倏然覺出哪裏不對。


    ——一界之主的婚禮,委實過分安靜。


    花車駛過之處,魂草曳曳無聲,整個鬼域好似睡著了。


    江潭惑然凝思間,狀如倒卵的祭場已近在眼前。車停之後,席墨當先步下圍輦,等來艾朵,又與人將江潭夾在當中,三個一併朝空颼颼的祭門行去。


    一過祭門,艾朵先行轉入左首暗廊,獨留席墨領江潭繼續往場中走。


    偌大個場子,隻一條主道旁各綴一溜幽盞,餘下各處皆無半點光亮,愈顯頂深壁邃,幽涼滲骨。


    「席墨,這是婚禮嗎?」江潭終於開口。聲音雖輕,仍起了迴音。


    「當然。」席墨淡淡道,「師父看見前麵那個高台了麽。上麵有一口井,一會兒艾朵上台獻舞,你再進入井中,這禮就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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