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毀了雲中城,你就要毀了我。」


    他唇角笑意譏嘲又淒冷,「你們寧家的人,真的都很討厭啊。」


    寧連丞已經聽不見了。


    血肉俱焚,融火為光。


    季葉見他火炬似的佇在對麵一動不動,轉而仰了臉去,丁香色的眼底是漫天流火,隻似陷入迴憶中般,輕輕嘆道,「阿娘,你看。」


    煙花。真美啊。


    赤紅色的星辰在天邊閃爍,妖異瑰麗,隻一道道密不可見的裂紋於上無聲蔓延,而後陡然炸開一空破艷。滔天血光一夕翻卷而下,直欲吞沒大地,然風起之瞬,轉散如泡影,再不可見。


    夜卻更濃了。


    天上星塵凋盡,地麵星火亦趨平息。


    席墨放眼而去,隻見一山空蕩,半點渣滓都不剩。


    擋在他們身前的崔仰晴從始至終一言未發,此時才支起身,搖搖晃晃往那燒作焦土的風暴之眼走去。


    席墨跟著上前,看她嘔著血塊,從灰堆裏撥拉出一抹光來。


    是孤明劍的殘片,亮得有如天上未隕的星辰。


    那光太過灼目。席墨一時晃眼,雙目若刺,垂首而去,淚水漸砸如豆,更覺無法唿吸,隻道體內蟄伏的鬼氣驀然躁動起來。


    這是,叩境之感。


    他悟道了。


    然自入了雲中,他便再未服藥。此時鬼氣上湧,即將堵住靈竅,當即往腰後一抹,心涼了一半。


    這就將腰封整個兒拔下,發現袋囊皆已透爛。連帶裏頭的藥、毒和龍瞳,全都沒了。


    總之暴露在雲袍外的,除卻千秋劍,盡數給那霧氣蝕得一幹二淨。


    席墨抹抹眼,又看崔仰晴扯下衣擺,將碎劍包住,這才發覺她麵色如醉,紅得不正常。


    「師姐,你……」


    「當心望鵑,手串有毒。」


    席墨朝崔仰晴腕上一瞥,果不見她自收到始便一直帶著的紅豆串子,頓時恚然,知道此毒概是對她一人所下,所以自己那串並無異樣。而如今她腑髒被爆炸轟碎,毒怕是已經浸入靈竅,連她小境之體也壓製不住了。


    他略一思索,褪下手套,看到戒子仍在,這便有了主意。然尚未表意,就覺四周殘餘輕縈的霧氣之外,湧來許多細碎的腳步。


    聽那漫山的打哨聲,來者無非即是魔宗中人。


    妖影晃動間,又似有轔轔碾花之聲。席墨嗅見裟欏薰香纏霧彌轉而來,定了定心,又看餘音亦負餘數艱難爬至近前,這便一手一人道,「一起走。」


    他運出一厘靈氣,發覺戒上隻暈過一轉流光,並沒有啟動。


    崔仰晴淡道,「這是溫敘那戒子吧。」


    「嗯。」席墨蹙眉,「可我從沒有用過。」


    「隻能用三次。」崔仰晴分外平靜,「現在有四人。」


    餘音下意識護緊了背上的餘數。


    席墨猶豫了一下。他素來知道魔宗的手段,如果女子落到他們手中,概是要生不如死。


    「我留下。」他再不遲疑,將戒子抹下遞給崔仰晴。


    那廂卻道,「你若打了靈識,別人都不能使。」


    又一轉手將斷劍遞來,「收好,務必親手交給師尊。」


    席墨放開餘音,接了劍,卻沒有放開崔仰晴。


    餘音隻能愣愣看著兩人。


    崔仰晴好似知道席墨在想什麽,在他摩動戒子之前退後幾步,輕鬆掙脫,直接轉身而去。


    她果然一如既往地擋在大家前頭。


    習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習慣了站在眾人之前,所以無論境況如何,都一定要身先士卒。


    席墨看著崔仰晴走進一片璀璨至極的星光之中。


    那是兵刃織就的羅網。


    崔仰晴的衣角無風自動。她拔出長刀,蛛網間的蝴蝶一般。


    起落,翩躚。


    從來沒有一場舞,這般美,又這般絕望。


    席墨想,這是我唯一的姐姐了。


    他感覺靈竅即將徹底阻塞,卻不想驅動指環。


    直到餘音躊躇道,「師兄,我們走嗎?」


    她明顯試圖擠出一絲笑容,可是眉頭緊鎖,看上去真的要哭了。


    席墨看了看掌中的孤明劍刃,重新抓住了她。


    餘音眼淚就流下來了,淅淅瀝瀝,衝著麵上血灰縱橫交錯。卻不敢被他看見似的,急忙低了頭去,噎聲道,「多,多謝師兄相救。」


    ※※※※※※※※※※※※※※※※※※※※


    您的隊友【寧連丞】已掛機。


    您的隊友【崔仰晴】已掛機。


    您的隊友【餘運思】已掛機。


    您的隊友【餘則盈】已掛機。


    席墨:不是,等等?


    #少年加油carry全場吧#


    席墨:(打開小本本)請求場外支援。


    #請求(威脅)成功#


    #正在為您搜索可連線隊友#


    #匹配中#


    #連接成功#


    溫敘:謝邀,剛下龍舟,找不到路。


    董易:老大!臨時工費八五折不能再低了!順路帶人套餐價,一斛黃金就夠啦~


    席墨:(撕本本)


    第76章 禍不單行就很氣


    席墨站在海滄灣裏接受海風的洗禮。


    一麵咬開一粒糖葫蘆,想,居然這麽貴了。


    想當年還是四角子一串,現在漲了一倍不止,要十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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