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白偏頭冷冷道:「我求你對我好了嗎?」


    瓦爾斯特難以置信地鬆手退了一步,喃喃道:「到這個時候了,你連一句謊話都不願意編給我聽。」


    他一鬆手,江嶼白就沒什麽力氣,垂下頭微捲髮絲遮住他的眉眼,他捂著太陽穴,腦子裏折磨著他不肯消停的魔咒存在感極強,倦怠感翻湧上來。


    他開口:「我說你就信?」


    瓦爾斯特見他滿臉倦怠,傷痕累累,想必已經被折磨得到了臨界點,再也撐不下去,以為他要妥協,看著他那張沾染鮮血卻仍舊驚艷的臉立刻興奮起來:「當然!」


    他蹲下身子好讓江嶼白看到自己仍舊幹淨柔軟的臉,與他乖巧無害五官不同的,是他那雙滿是陰謀算計的眼,像毒蛇一般:「你哄哄我,我就給你療傷。」


    江嶼白目光如炬,笑容懶散:「你做什麽夢呢?」


    瓦爾斯特腦子裏懵了一下,被欺騙戲弄的憤怒湧上心頭,掐住江嶼白脖子撞到石壁上,看著他挑釁的神情話到嘴邊忽然轉了個方向,又傷心又氣憤:「您就這麽狠心,連編兩句話可憐我都不願意?」


    江嶼白已經渾身鮮血,不知在剛才躲避召喚獸時肋骨斷了幾根,動也動不了,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他擦了擦唇邊血漬,自嘲一笑:「我可憐你,誰來可憐我?」


    江嶼白癱倒在地,靠著崎嶇山石望著之前莫裏甘與維達爾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語道:「我又不是瞎子,誰對我好還看不出來嗎。」


    瓦爾斯特一噎,他目光複雜:「當然是我對您好,您一點也看不到嗎?」


    一邊的魔法師拍了拍瓦爾斯特肩膀,略有不耐地提醒:「死心了嗎?即便到這種關頭他也不願意鬆口,看來對他來說你不過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都到這種地步了,就該履行我的計劃吧。」


    瓦爾斯特直勾勾盯著江嶼白:「你答應過我的,會給我一個完整的始祖。」


    魔法師笑眯眯地說:「當然,我知道你有多喜歡始祖,喜歡到這種偏執瘋狂的地步也真是可憐,在儀式結束以後,我保證他會像你喜歡他一樣喜歡你。」


    瓦爾斯特半信半疑:「最好是這樣。」


    他麵前的魔法師臉上黑紋開始變淡,漸漸消失無蹤,皮膚很白,與血族相比也沒太大差別,此前被遮住的五官露出來,像是放出來透氣一樣。


    瓦爾斯特厭惡地別過頭去:「別用這張讓我噁心的臉。」


    魔法師掐著他下頜目光陰鬱:「這是我的臉,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看不慣我也不介意把你眼睛挖掉。」


    「偷用別人的臉還這麽光明正大,你的無恥我真學不來。」瓦爾斯特推開他,走到江嶼白身邊將他懷裏的生命之石拿出來,「這石頭你要嗎?」


    魔法師將生命之石收入懷中:「當然。」


    江嶼白已經沒法思索這兩人說的儀式是什麽了,血流的太多他開始頭暈目眩,閉著眼強撐著沒暈過去。


    有人走到他麵前抬起他的下巴,仿佛要往他的身體裏注入魔力,他勉強抬起胳膊掙紮,沒有魔力自然很快被鎮壓,混亂中他身上好像掉了什麽東西,很清脆的一聲響。


    忽然金光乍起,江嶼白也被那光亮刺得睜不開眼,勉強抬頭一看,就見魔法師已經躲在幾米之外,一麵小巧的鏡子懸在半空,堪稱聖光普照,裹在上麵的綢布落在地上。


    是維達爾先前塞給他的東西。江嶼白不認得這是什麽聖器,見魔法師嚴陣以待心裏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這該不會是維達爾從莫裏甘身上順來的聖器吧?


    他立刻將鏡子握在手裏,就見鏡子陡然變大,裏麵印著魔法師模糊的身影。


    第80章 :險境


    魔法師被聖光刺痛雙眼,連連後退,黑色紋路瞬間重新爬滿他的皮膚,將他容顏遮的嚴實:「什麽東西?」


    江嶼白立刻抓起聖鏡,感受到熟悉的魔力在聖鏡中翻滾,聯想到是維達爾臨走前在聖鏡中儲藏了光明魔力,以防他遭遇不測,正好在此刻發揮了作用,稍稍遏製了魔法師的黑暗元素。


    他繼續催動著聖鏡,想要趁著機會把魔法師打壓下去,但反應過來的魔法師立刻催動空間內的黑暗之力合力碾壓聖光,就聽幾聲不堪重負的脆響,聖鏡的光輝瞬間削弱了不少。


    魔法師當機立斷扔給瓦爾斯特一宗捲軸:「用我教給你的魔咒!」


    召喚獸高高竄起咬住捲軸,瓦爾斯特嘴裏急促地念著咒語,無數晦澀難懂的文字從捲軸中飛逝而出,化為天羅地網朝江嶼白撲過去,沿途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江嶼白被巨大的魔力撞飛出去,他勉強掙紮了一下,徹底失去力氣。


    麵前的魔法師身上的魔力仍舊源源不斷的朝他湧來,像一座無法推倒的大山,每分每秒都折磨著他的意誌,屏障隔開兩個世界,這裏暗無天日。


    一抹極其微弱的光突兀地出現在江嶼白眼前,他費力睜眼,看到落在他麵前的平滑鏡麵。


    是聖鏡!


    他咳嗽兩聲,隻覺得自己聲音像被撕扯的布帛一般難聽,撐起自己最後一絲力量,抓向空中的聖鏡,鮮血塗滿了他的雙手,眼皮很重,睫毛上也都是鮮紅的痕跡,落在他眼中糊成一團。


    他又覺得身體變冷了,凍得他睫毛都快粘上寒霜,血汙變成冰粒子簌簌的掉下來。但其實沒有,聖鏡在他手裏,隻要低頭就能看到自己的臉——跟平時沒有絲毫區別,隻是臉頰很紅,眼神呆滯,像個無神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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