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在維達爾麵前又罵了幾句,轉身憤憤離開。


    伊維看了好大一齣戲,興致勃勃問:「你要給他出氣嗎?」


    江嶼白說:「為什麽?」


    「你不是獨寵他一人嗎?照理說他受了委屈你不得狠狠教訓不長眼的下人,然後宣告天下這人是你的人,讓人別想打他的主意!」伊維給他科普,「這是我們那兒最流行的故事,每迴書一出就被搶光。」


    江嶼白挑眉:「你這消息太落後了,我昨天剛讓艾爾格住我隔壁。照你這種說法他可不算獨寵,頂多算我眾多情人之一——」


    話音剛落,他就見對麵的維達爾望了過來。


    隨後,他彎唇一笑,盡顯溫柔。


    ……總有一種說壞話被方麵抓包的感覺。


    江嶼白坐在原地沒動,就見他直直朝這邊走過來。


    伊維小聲說:「他是不是聽見了——」


    倒黴孩子,維達爾肯定聽見了,笑得這麽精。


    但他又沒說錯。


    江嶼白心情複雜,維達爾剛受了刁難就立刻過來找他,是不是想讓他撐腰?不,不對,聖子對血族的態度一向惡劣,這個階段剛被抓來折磨,正是最痛恨血族的時候,不把他陰陽怪氣一頓都算好的,他還得注意跟維達爾保持距離,原著中說維達爾最厭惡與血族扯上關係,聽到他這麽編排人心裏指不定怎麽生氣呢。


    嘶,維達爾怎麽越走越近了?他到底什麽表情?而且維達爾身上全濕了,不應該先去換衣服嗎?


    不過要是他真來求助該怎麽辦,江嶼白心想他到底該不該撐腰。


    總覺得很奇怪。


    把那個說話不知輕重的僕從訓斥一頓?


    畢竟他都把維達爾塞進房間了,這怎麽也能算他的人,怎麽能被隨意侮辱?


    ——不對,那僕人好像就是以為維達爾「成功爬床」,所以走的是嫉妒主角受的「惡毒炮灰」劇本。


    那他豈不是走了莫裏甘的老路??


    江嶼白不自覺盯著書,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想起原著中維達爾和莫裏甘中前期反抗時的互毆情節,維達爾孤身一人沒了牽掛,動起手來更是肆無忌憚,被封印魔法的維達爾都能讓莫裏甘占不到便宜,兩人常常打得鮮血淋漓,誰也討不了好,換成江嶼白這個四肢不勤剛剛甦醒的冒牌始祖……他覺得脖子有些發涼。


    ……


    所以他現在應該想的是,過會兒維達爾一拳打過來他該拿什麽擋。


    血族始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他能拿著這具身體混成這樣。


    就在江嶼白胡思亂想之時,維達爾已經在他麵前站了不知多久了。


    他心知對方是沖自己來的,強迫自己抬頭,聲音淡淡的:「有事嗎。」


    卻見維達爾清冷的眉眼露出一個很輕微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錯。他本就長得極為好看,不笑時是嚴肅清冷的富家公子,隻一笑便如高山之巔冰雪消融,露出溫柔又純白的芯子。


    江嶼白被他笑得一愣,原本想好應付的話通通忘了個幹淨,不自覺望著維達爾的眼。


    很璀璨。


    不過也隻有一瞬,維達爾垂下頭,銀白髮絲落在臉頰邊,氣質柔和。


    就在江嶼白徹底放鬆警惕時,他聽見維達爾輕輕開口:「您書拿反了。」


    江嶼白表情裂開一瞬。


    他麵無表情地把書轉了一圈重新拿到手裏,強裝若無其事,又覺得耳朵有些燙。


    丟人丟大發了!!


    不是,維達爾專門過來一趟就為了說這個?


    你不是從來不做多餘事兒的人嗎?!


    「嗯。」江嶼白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還有別的事嗎?」


    維達爾語氣溫和:「我隻是一時好奇,您的閱讀方式與常人似乎很不一樣,這樣能給您不同的體悟嗎?」


    江嶼白:「……沒有。」


    維達爾低頭看著他手中的書:「很獨特。」


    江嶼白:「……」


    他心說再不製止就有點ooc了,人設都快繃不住。他微微抬頭,剛想說什麽,就見維達爾微微退了一步。


    維達爾極懂見好就收,挨著江嶼白爆發的臨界點瘋狂試探,在最後一步又收斂迴來:「您繼續看書,我不打擾您,就先上去了。」


    江嶼白咬牙,被他氣笑了:「你逗我玩兒?」


    他站了起來,趴在他肩上的伊維滑了下來,飛到一邊觀望。


    維達爾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不敢。」


    「我看你倒是敢得很。」江嶼白拎起他濕漉漉的衣袍,嗤笑一聲,「在別人那兒受了氣,把火撒在我身上?」


    維達爾沉默不語,抬頭時,眼睛清清亮亮,像一麵明鏡一般:「我沒有因為他生氣,他還不值得。」


    江嶼白倒想聽聽他還能說什麽:「那就是生我的氣?」


    維達爾低垂眉眼,輕聲說:「我一聽您說話,腦子裏就什麽想法也沒有了,隻剩您的聲音、您的語氣,我嘴笨不知道該說什麽,想與您多說些話,卻不小心弄巧成拙。」


    他拉起江嶼白的手貼在側臉,骨感溫熱的手貼在冰冷的手背上。


    溫熱唿吸盡數落在江嶼白手上,維達爾微微低頭,他本就一頭白髮,如今保養得極好,不似初見時落入塵埃中時那般落魄,平日作為聖子習慣了一副溫柔端莊的模樣,此刻愁眉不展輕言細語地服軟,就更讓人心神微動:「您要是還生氣,就責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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