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正解?」


    「古之而來,就一定是正解麽?您日日讀書,就從未有過疑惑?我看那書中,您的修正註解,半點不少。」


    「怎麽,偏到我這裏,就成了胡言亂語?」


    「再者,若讀書,隻是生硬記誦,而無自己心得,您如何同人辯文?豈不是無趣至極?」


    弘曆笑了起來:「甚有道理。」


    「那我更該日日來與你辯解這些才是。」


    溫晚驚訝:「您也忒能曲解了…原就不是一迴事。」


    「曲解方有趣兒,不是麽?」


    溫晚便氣著了,耍賴似的去捏他的臉。


    弘曆大笑,拉下她做亂的手,同她又纏綿了一會兒。


    方眼神黏糊的道:「過幾日,帶你入宮。」


    「額娘嫌我念書遠不及你。」


    溫晚嗯了一聲,聲音還帶著嬌喘:「那…您需得先給我念了書才好…」


    「嗯…那是自然。」弘曆忍不住又低頭吻了上去。


    隻是這次不過是淺嚐輒止,他就鬆開了她。


    兩人拉開一點點距離,他指尖在她脖頸處摩挲:「要進宮去,你這裏還未好…額娘見到…定午膳都不給我用了的。」


    溫晚笑了,看著他:「那我…給您…娘娘說不得就心疼您了?」


    她的手攀上他的脖頸處帶著暗示。


    弘曆深吸一口氣:「休得胡鬧。」


    「不是愛下棋了?」


    「我陪你下棋?」


    溫晚嬌懶的道:「我棋品定然不好。」


    「無妨。」


    「我讓著你便是。」


    溫晚方點頭,同他去後書房下棋。


    雖說棋品不太好,時不時悔棋,但溫晚下的是極其認真的。


    弘曆的棋藝對她綽綽有餘,所以每每下子都是漫不經心,更多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


    看她苦惱,茫然,驚訝,欣喜…


    他能看出,她已然沉浸在棋中。


    並非如旁人一般,一邊下棋一邊分心揣摩自己的心意,再說些與棋無關的話。


    她總是純粹的。


    他眼神漸暗,抬手落下一子。


    黑子便輸了。


    「今兒去福晉那裏了?」他道。


    溫晚撿著棋子:「明知故問。」


    弘曆端茶飲了一口,笑道:「如今人多,可覺得吵鬧?」


    「哪裏有那麽沒規矩的?敢在福晉那裏吵鬧?」溫晚撿完白子,開始撿黑子。


    「那也是人多口雜,想必無趣的很。」


    「也是難為你了。」


    溫晚手指一頓,方明白過來。


    他這是又不想自己去請安了?


    索性不管棋子了,端坐,無奈的看著他:「您又鬧什麽?」


    「總要給個緣由罷?」


    「不然這侍寵生嬌的罪過,我可不背。」


    弘曆倒坦坦蕩蕩:「你待福晉恭敬,乃是真心,既有了真心,就不必在這請安上了。」


    「也不必去聽她們嚼舌根。」


    「你隻在這院中,自在鬆快,不好麽?」


    他聲音聽著隨意,溫晚卻已如臨大敵。


    他本就掌控欲甚高。


    再這麽高下去,他說不得真造一世外桃源,把自己囚禁起來。


    自己就像是一味讓他食髓知味的藥,治癒他那隨著地位攀升而帶來的孤寂感。


    他會越發不信任任何人。


    包括溫晚。


    他如何願意?


    那麽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她與世隔絕。


    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影響到她,她就可以一直是他喜歡的模樣。


    第79章


    溫晚起身,坐到他的身邊,與他緩緩相擁。


    「娘娘說的沒錯。」


    「我大概真是屬烏龜的。」


    「不愛見人,也不愛這世間紛紛擾擾。」


    「但我其實不怨您。」


    「不怨您把我拽進這裏,若非如此,我如何知您的苦衷,知您的不得已…又如何知您待我之心?」


    弘曆低聲道:「你當真這樣想?」


    溫晚輕哼,直起身子,兇巴巴的看著他:「除非…」


    「您沒打算好好養我。」


    「這又從何說起?」弘曆攬著她的腰,眼神又柔和下來。


    「您若肯好好養我,任憑什麽,都休想移了我的心智。」


    「若是您擔心養不好,不如現在就賜我毒酒一杯。」


    「我當永遠是這般模樣…」溫晚笑容越發魅惑,可她的眼睛,卻純的如同幽泉。


    弘曆看著她:「養你也不費什麽,可你若死了,要留你這般容顏不改,恐怕要耗盡國庫。」


    「那我且先活著?」


    「嗯。」


    弘曆將她重新擁入懷裏,兩人靜靜相擁。


    溫晚心知,方才算是以毒攻毒,把他那心思暫時壓下去了,但以後未必不能愈發嚴重。


    可眼下,她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能以絕後患。


    鬧了這麽一出,兩人感情也算是又深入了一層,且是旁人再無法到的一層。


    弘曆夜裏便順從心意,沒有離開蔚蘭苑。


    兩人夜裏,難得沒有癡纏不休,反而隻是相擁著說話。


    從弘曆讀書時偷過的懶,到他帶弘晝上街抓賊反被誣陷,還有他意氣風發曾想偷偷隨軍親征,結果被雍正罰跪奉先殿…


    弘曆一樣一樣的同她說,溫晚則給足了他情緒價值,甚至主動問起了自己同他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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