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身邊的那位高公公送來的。」


    何嬤嬤立刻反應過來:「園子裏的。」


    「爺…真惦記著格格啊。」


    上午送花,下午送葡萄,都是心意。


    溫晚捏著葡萄,權做沒聽見。


    何嬤嬤高興之餘,又嘆了口氣:「咱們初來乍到,也不認得什麽人,打聽事兒也不容易——不知道福晉那裏得了沒有?」


    說著她瞥了眼那盤翠生生的葡萄。


    「得不得,咱們也不能再捧著去孝敬福晉不是?」含珠突然插了一嘴。


    她剛捧著一捧百合迴來,屋子裏還空著一個大肚纏枝萬壽瓶。


    「我的小祖宗!你小點聲兒!」何嬤嬤急道!


    「格格受寵,已經是旁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你若口無遮攔,被人捉了錯,豈不是牽連格格!」


    含珠沒有跟她頂撞,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好嬤嬤,我錯了!」


    「不過嬤嬤放心,若是有人捉了我,我就是死,也不會牽連格格的!」


    「我也不會!」春然立刻道。


    何嬤嬤緊跟著:「我自然也不會!隻要格格能穩穩噹噹的,此刻去了這條命我也願意!」


    「誰不願意呢!隻恨自己不會寫字,不然抄佛經天天給格格祈福!」含珠又道。


    「格格自有大福氣呢!我們好好伺候,盡心盡力,讓格格舒舒服服的才是!」春然關鍵時候也是會說話的。


    三個人說的一時激情洋溢,不知哪個帶了頭,竟對溫晚行禮:「格格,奴婢萬死不辭。」


    溫晚??


    話題怎麽就到這一步了?


    一定要整的像要去刺殺福晉似的麽?


    她慢慢的咽下嘴裏的葡萄:「起來吧。」


    「不就是想讓我賞畫麽?至於這麽興師動眾?」


    「我賞就是了。」


    何嬤嬤笑了:「格格願意賞畫,奴婢這就去拿。」


    「隻是奴婢們方才是肺腑之言,並沒有哄騙格格的意思。」


    春然麻利的給溫晚擦手,也跟著是了一聲。


    溫晚笑笑,心中卻已經有了打算。


    何嬤嬤也不是真的要累著溫晚,所以隻拿了三幅畫而已。


    兩幅都是弘曆的。


    溫晚撐著臉慢慢的看,世人都說幹隆最附庸風雅,喜好賣弄,其實畫作詩詞都不過爾爾,現在的弘曆想必技術更加有限。


    但溫晚對畫毫無研究,看什麽都一樣。


    就是傳說中的清明上河圖還有千裏江山圖,以及什麽富春山居圖…她都興致了了,並沒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三幅畫看了有大半個時辰,溫晚喝了一碗紅棗益氣水後,乖乖巧巧的表示,還可以繼續看別的畫。


    何嬤嬤喜出望外,以為溫晚要開竅了,便又去取了三幅,都是顏色偏鮮艷繁瑣的盛世風景圖。


    溫晚攤開一幅,道:「嬤嬤,你們自己忙去,不必守著我。」


    初進院子,雜事很多,何嬤嬤需要親自去盯著,見溫晚這麽說,便行禮退下了,隻留了含珠在外間守著。


    人一走,溫晚立刻撐著頭,大半個身子窩進靠枕裏,乍一看有種奄奄一息的感覺。


    「翠翠。」


    「你有外界感知能力吧?」


    翠翠的聲音響起:「比如?」


    「弘曆要來了,提醒我一下。」


    「我隻對你周圍十五米有感知。」


    「夠了。」溫晚不嫌棄的虛空拍了拍。


    幾乎手落下去的時候,她就睡過去了。


    室內寂靜無聲,隻間或隱隱傳進來幾聲鳥鳴。


    鳥語花香,沉沉如夢。


    跟那不得安眠的末世相比,恍若天堂。


    可真的有天堂嗎?


    「狗屁天堂!那鳥居然咬我!」


    溫晚被翠翠叫醒後,眼睛清明的睜開,輕聲嘟囔了一句,顯然做噩夢了。


    她揉了揉眼睛,讓自己看起來眼波朦朧一點,然後扯過那幅畫,同時抬頭看了看時辰。


    才睡了不過半個時辰。


    不過無人打擾,想必是含珠懂事兒。


    外麵已經響起了請安的聲音,溫晚還是趁著門開的時候,快速說了一句:「翠翠,你那有限的認知裏,有沒有關於夢的?夢是不是其實是三千世界?」


    翠翠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響起:「夢境詭異叵測,我認知裏沒有。」


    這話有些意思。


    溫晚沒有再問——來活了。


    弘曆進來時,她慢一拍似的一驚,就要下來行禮。


    自然被攔住:「別折騰了。」


    溫晚還是慢吞吞在榻上端坐起來,說了一句:「王爺吉祥。」


    弘曆自己坐了,視線劃過那些畫:「在賞畫?」


    溫晚苦惱的點了點頭。


    弘曆笑了:「這類畫你以前就不愛,現在怎麽偏拿出來了?」


    這麽一說溫晚更苦惱了:「果然是,不然我怎麽看睡了呢!」


    「不過旁的,我也興趣寥寥,說不出來為何。」


    她皺了皺臉,然後小心的把畫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王爺,這畫您怎麽看?」


    弘曆看了眼畫,這畫本就是他的,原來掛在蔚蘭苑的,知道溫晚不愛,便撤下來了。


    如今覺得溫晚這模樣有些不對。


    含珠已經上了茶,他端茶喝了口。


    狀似隨意的問道:「怎麽,是要做題答辯不成?要我給你透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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