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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前,我們並沒有想到,兩天後,我們四個丫頭,會真的一人提一端,將折疊桌從宿舍區的大門超市,一路跌跌撞撞,將這個大方桌一步一步地抬到五樓。這件事的起因還是因為該死的寬帶需要排隊安裝,我們斷網了整整兩天,變成了遺世獨立的孤兒。漫長的48小時之後,終於按奈不住,達成一致,去買桌遊卡牌迴來玩,順便將買桌子的事兒提上章程。畢竟牌和桌子都可以重複利用,為了上網白白買幾天的流量包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那時候還頗為生分的我們,哪裏會想到,四年後到我們四個會在一片璀璨的燈光中,坐在方桌邊大笑著打鬧著吃著炸雞披薩,喝著燒酒啤酒。最有意思的,若不是我與刹車約好了第二天見麵,我下午早就乘車迴家了;而若不是刹車給我們送吃的,我們也不會在桌邊吃著炸雞和烤串。


    人生就是一連串的機緣巧合,和一連串的有緣無分組成。


    醉眼朦朧中,我看著5016裏大大小小的擺設,幾乎每一個背後都藏著一個故事,而這些故事,也快走到了盡頭。


    一時間傷春悲秋的感慨像是泡沫般從胃裏上漲,一直淹沒到喉嚨,我嗓子哽了一下,似是想哭,趕緊抓過燒酒瓶,往杯子裏倒了半杯,一飲而盡。


    “誒,剛才說好了最後出完牌的要有懲罰,啊,該問什麽問題呢?”八寶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眼神飄忽,大概是想手刀最後跑完牌的醬油,可這眼神的落點,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你們要問我什麽問題?”醬油玩遊戲一向爭強好勝,又特別怕輸,從大一起就是如此,說實話,我和八寶一開始都不大樂意與她玩遊戲,我們兩個性格散漫,覺得遊戲有趣就在於過程不在於結局,像醬油這樣較真著實沒意思。


    直到大一結束前出成績,醬油拿著綜合排名第一的成績單抱著我哭,我才理解到醬油內心的苦澀。從小學開始,每一次她沒有考到班級前三,就會被她媽媽一頓臭罵,每一次別人家的小孩被老師表揚,都會被她媽媽念叨一個禮拜。從那不諳世事的年紀開始,她就養成了無論做什麽都不能輸的個性,成績也好,稱號也罷,就連課外活動和談戀愛這件事,她都不甘落於人後,哪怕是打個醬油,也要參與進去。


    醬油有一次信誓旦旦地和我說,她要成為朋友中第一個結婚的人,這可把我嚇了一跳,這一生為了別人的三言兩語去活,甚至是關乎一生幸福的事兒她都要爭奪冠軍,人生過得還值得麽?恐怕這個答案,隻有醬油心裏自己知道。


    “我有問題,我可以問嘛?”辣醬舉起手,看向剛才那一局嬴的我,我點點頭,給予首肯,“你的初戀、初吻、初夜,都是給了同一個人麽?”


    醬油一愣,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兩口,這才大力地點點頭,隨即低頭嬌羞不語。我旁邊那兩個活寶發出了野獸般起哄的聲音,大家心知肚明,醬油的初戀是誰,估計在遠方出差的某人,要連打三個噴嚏。


    “對了,傻大個去出差,論文終稿怎麽提交的校內網啊?”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居然敢在這個當口,提出這個問題,不是明明白白地將那個人的名字給掛上了5016的恥辱牆麽?


    “他把論文發給我了啊你個傻瓜,”醬油兩隻罪惡的小手掐住了我臉頰的兩坨肉,使勁兒的,“我們的初始密碼不都是身份證後六位嘛,我幫他傳了就改了密碼發給他了。”


    “疼疼疼。”我揮舞著王八拳把醬油的小手給拍打了下來。


    “還還還打不打牌了啊啊啊啊?”八寶托舉起披薩盒直到半空中,我和辣醬趕緊站起來把盒子給奪了下來,生怕她一撒手全落我們頭上,這畫麵太美,不敢想象。


    “打打打。”辣醬熟練地理牌、洗牌、發牌,遞給我們。我和醬油像拿著一把整齊的扇子般,排列著牌序;辣醬則將順子和對子立在扇形之外,三三兩兩,頗有使詐的嫌疑;而八寶那個傻叉,一張一張地藏在手心裏,頗為謹慎,生怕別人看了似的,估計自己兩眼發花,根本沒看清楚是什麽牌。


    果不其然,這盤第一個出完的是辣醬,最後一個出完的是八寶。


    “行——你——們——要——問——什麽——”


    “閉嘴啦你個白癡。”辣醬一記爆栗砸在八寶的頭上,八寶吃痛,縮成一團,像一張被揉皺了的紙團,頗為可愛。


    我和醬油願賭服輸,各自喝了一杯啤酒。不行不行,我暗自腹誹,再這麽喝下去,不到一個小時都得爛醉如泥。突然,我想起剛才披薩送的幾杯汽水,靈光一閃,索性將梅子酒開了,兌在汽水之中,再倒進我們喝酒的一次性小紙杯裏,酒精度數直線下降,酸酸甜甜的水果香,較之啤酒更為清透。


    醬油暈乎乎地去拿手機,估計是收到了傻大個的信息,傻乎乎地撐著臉傻樂,切了剛才的一首泰國歌,又選擇了一首老歌。


    我站在教室門口的小角落/偷偷看著你可愛的笑容/你就像天上的雲朵/我好想變成彩虹/橘子汽水的香味飄在空氣中/你嘴角的奶油看的我好心動/我和你的默契有種節奏/牽著我的心跳跟你走。


    “提問,你怎麽喜歡上初戀的?”八寶雖然在大學裏沒有開花,在中學時代可是走在學校走廊裏,就會收到表白的存在。


    八寶思索了片刻,認真迴答道:“他和我表白說,小熊貓是二級保護動物,你是我的一級保護動物,我想永遠保護你。”


    “哇,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醬油摸摸自己的手臂,抖了幾抖。


    “這是初中的表白啦——你要多有墨水——多有文化啦?”八寶開始耍賴皮,抱著醬油,馬景濤搖擺。


    “啊啊啊你鬆手——”醬油撕心裂肺地嚎叫起來。


    “你們談了多久?”辣醬算是我們四個中,酒量最好的那個了。


    “多久?”八寶停止了虐待醬油,黯然說道,“一兩個月吧,我也不記得了。”


    “你是不是還想著他?”我問。


    “可能是,也可能不。”八寶搖搖頭,抓起幾張牌,天女散花,“我隻迴答一個問題,後麵的概不迴答,我們繼續繼續。”


    “那你呢,怎麽喜歡上初戀的?”我用手肘戳戳醬油。


    醬油對這件事絲毫不庇護,對她來說,感情是值得炫耀的勳章:“我們不是一起參加過合唱隊麽?那天晚上自習課,我插著耳機聽歌,他坐到我身邊,問我是不是在聽比賽的歌,‘是啊’,他問‘我能不能一起聽’,我就把耳機遞給他一個。我們一起聽著歌,做著習題,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度過了一節自習。我想這個男生傻可愛傻可愛的,就向他表白了。”醬油複述著過去的故事,還不忘了壓著嗓子學傻大個說話。我喝著氣泡梅子酒,撐著下巴看她——若上天有靈,請讓這一對小情侶順順利利地走下去吧,拜托了。


    “要是我啊,”八寶出來煞風景了,“一定會說,‘喏,開藍牙吧,我把歌傳給你’,分享耳機等於邀請他進入你的世界啊,這種事我不做的不做的。”


    “你真是憑實力單身啊寶。”醬油捂著臉,我捂著腦袋,辣醬揉著太陽穴,非常默契地一起腦殼痛。


    “你呢?”我趕緊轉移話題,問辣醬。


    辣醬猶豫著說:“初戀啊?那時候,他先追的我,在大街上拉住我和我表白。我說不喜歡他,他居然就哭了,你們說說,一個大男人,在街上為了我哭了?……然後我就喜歡他了。”說到最後,辣醬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我們咯咯笑了起來。


    “你呢你呢,我們都說了,你不許不說。”醬油滿懷期待地看著我。


    我頗為為難,想了幾秒,低聲說道:“高中的聖誕節那天,我發了一條聖誕快樂的信息給他——其實是個整蠱短信,要一直滑到最尾部才能看到那句,我喜歡你,才怪——他沒看結尾,就直接迴複說謝謝你,祝你聖誕快樂,我也喜歡你。我趕緊打電話過去解釋給他聽,他說沒看到結尾。於是,第二天,我又羞又臊,聲張著妖去幫他看手機,他就直接把手機遞給我了,我是萬萬做不到這一點的,那一刻,我想,他能這麽信任我,看來是真的喜歡我啊,於是我們就在一起了。”


    “厲害,直接給你手機誒,我是做不到的,手機就是我的第二器官。”辣醬絮絮叨叨地說著,兀自喝了口酒,不知其中有什麽故事。


    就這樣牽著你一直走(這路沒有盡頭)/就是喜歡你偷喵著我(的害羞)/讓我緊緊牽著你的手望著星空/直到我們心靈相通。


    一曲結束。


    “繼續繼續——”醬油幫她打著哈哈,我們繼續打牌。


    這一盤,醬油贏了,最後一名是八寶。


    醬油高興地直接爬上了凳子,摩拳擦掌地想著要問什麽問題,不過她腦子轉不過彎,自己嗨了幾秒,又在我們的注視下灰溜溜地坐了下來:“咳咳,你說,你的初戀是怎麽喜歡上你的?”


    “啊,我這咋知道,我不可能把他從墳裏挖出來,現在是五一又不是端午節,提粽子幹什麽?”八寶可謂是把盜墓筆記的梗玩得漂亮,醬油黑著臉,估計是想把她包成粽子。


    我和辣醬暢快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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