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畫不怪他們。


    西秦過往從未做過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會如此心黑手辣,更不是如今這般喪心病狂。


    腳踏風雪庵,其實是不得已而為。


    “當一個因為強大而隨意對周圍的弱者舉起了屠刀,那不是人,而是畜生。”


    部下失望,臨走時對秦畫說的這句話,是秦畫昔日對部下說的。


    而且,這句話至今還是西秦各部團結一心的信條。


    秦畫深以為然。


    但是,秦畫還是非常難過。


    他覺得,西秦存亡是他首先應該考慮的事情。


    相比於存亡,人間善惡,大是大非什麽的,都不在重要。


    “作為一地之王,王的眼光,應該放在那些生在西秦境地,但卻沒有能力生存,也沒有能力走到他麵前的千千萬萬的子民身上。”


    這是秦豪在篝火星光的那個夜裏對秦畫說的話。


    秦畫幾經思索,覺得秦豪說得對。


    修道到了如今,墨海不論後事如何,覆滅也好,殘存也罷,凡上境界甚至說一般上三境的修士都足以自保了。


    但是,北牆一旦破了,下麵的人怎麽辦?


    西秦隻有小西都有財力運轉護城大陣,其他地方的防護全都形同虛設,在強大的獸潮麵前等於沒有防禦。


    在浩浩蕩蕩,鋪天蓋地的獸潮侵蝕之下,弱者最後隻能在一聲慘叫之後,成為了妖獸們餐桌上的美食。


    要眼睜睜地看著西秦子民們在這種惡劣得接近被屠殺一樣的環境下苦苦求生嗎?


    世間有一個定理,那就是保護總是沒有破壞效果明顯。


    作為西秦子民們的王,秦畫很無奈,很痛苦。


    誰願意在這種西秦境內的災患還未解決的情況下把兵力撤出來對付千裏之外的那些莫須有的‘敵人’?


    秦畫想了很久,他覺得,或許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個辦法既可以解決當下的危機,也可以為西秦子民的未來謀一條生路。


    但是,他不知道具體該如何去做,才能將設想完全變成現實。


    所以,他在等秦豪。


    秦畫想和他西秦的軍事商量一下,畢竟他知道他閉門造車是想不出什麽好的主意的。


    傳喚秦豪,總是不會讓秦畫等待太久。


    很快,秦豪便戴著銀色麵具來到了王府。


    他還是像一隻老鼠一樣,賊眉鼠眼地到處巡視,這瞧瞧那兒望望,最後縮著身體從大門口溜了進來。


    秦畫看見他滑稽的行為,不由得啞然失笑。


    秦豪見到秦畫顯得十分興奮,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媳婦兒。


    秦畫從他的嘴角讀出了喜悅。


    “仙人喚我來有何吩咐?”秦豪剛進院子,人還沒走到秦畫跟前就先問了出來。


    秦豪知道,秦畫找他必定不是因為閑情逸致,肯定是有事交予他去做,或者遇到了疑惑之處。


    秦畫看到秦豪的一刹那,猶豫了片刻,最後想了想還是將他部下的看法說了說。


    秦畫覺得他也快要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對了。


    成大事者若沒有信仰,容易敗北。


    秦豪默默地聽完秦畫的描述,看了看秦畫,將目光放到了別處。


    說實話,西秦的人,比秦豪想象中的要笨。


    “恕小人直言。”秦豪跪伏於地。


    秦畫有預感,他要挨批評了,但是還是硬著頭皮將秦豪扶起。


    “西秦的各路城主,是不是在修道之時全去練肌肉去了?”


    聽到秦豪這般不留情麵的話語,秦畫抽了抽嘴角。


    “若是仙人沒有對策,此事就交由小人去做。”秦豪片刻便有了主意。


    “你怎麽做?”秦畫疑問。


    “一個一個地勸說,勸到他們每一位將軍心悅誠服…”


    秦畫大驚失色!


    秦豪娓娓道來。


    “......”


    當天之後,西秦王發出急令,召喚西秦境內各處城池的首領派一位話事人進都麵王。


    急令一出,留守在西秦小西都的幾位凡上境界的大將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秦豪的行蹤,一直都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阿蠻與另外一人坐在秦王府外的茶樓對飲。


    那人一眼九眸,八星伴月。


    “我有預感,西秦人的風氣要變了。”他說道。


    “是好事。”阿蠻點了點頭。


    ......


    齊一門曲徑通幽處盡頭的竹屋。


    鳩淺聽著齊傳生老人詳細的揭開往事的帷幕,眉頭緊蹙。


    “茶幾沒有絲毫征兆的就變壞了?”


    鳩淺心說事物的發展不該如此啊。


    特別是有理性有感性的人,心境的變化應該是一個漸漸變化的過程。


    哪有沒有任何征兆就突然間黑化的?


    “或許有過征兆,但是,老朽這個當先生的並不知道。”


    說到這裏,齊傳生老人閉目飲茶,臉上的難過鳩淺都能讀懂。


    看來,二哥的老師也不是什麽事情都知道。


    鳩淺心裏有些悵然。


    “老師怎麽不直接觸摸一下天機,直接算一算。”鳩淺隨口出了個主意。


    老人家突然臉色一變。


    “老師應該也是術士吧?”鳩淺端起杯子,理所應當地問道。


    鳩淺早已從最近的一係列事情當中推測出了老人的身份,博學多知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有些事顯然就不是外人應該知道的。


    那麽,對此便隻會有一種解釋。


    那就是他是一名術士,願意花費某種代價與天交易,獲取一般人輕易不可察的某些信息。


    當然,鳩淺也隻是猜測,並沒有什麽實質上的證據。


    還沒來得及詳細問兩個哥哥,他們就結伴離開了齊一門去守海了。


    但是,老人略顯慌亂的神色,鳩淺明白他猜對了。


    “有辦法,為何不用?”鳩淺很納悶兒,齊一門這是放棄了茶幾嗎?


    茶幾黑化歸黑化,但是作為他的師長難道不應該歸根溯源地去查一查為什麽嗎?


    “小兄弟覺得我應該動用術士的手段嗎?”老人心懷一絲希翼。


    “你想用就用唄,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鳩淺覺得老人很奇怪,這些事情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哪有什麽應不應該?


    “術士竊取天機,會遭來反噬,實是背離人道的作法。”老人慘然一笑。


    “說的好像你從來沒有用過一樣?你學這個不就是為了知道一些你人力難以企及,原本不知道的事情嗎?”鳩淺很不能理解老人的想法。


    同一性質的事情,非要分得那般細致。


    殊不知,對於這個世間,你怎麽做結果都別無二致,隻是會改變一些人的命運罷了。


    竊取天機這種事老人當然做過,不然他學這個幹什麽?


    他不僅用了,而且還受到了巨大的懲罰,至今難忘,至今還在飽受折磨。


    “其實,我知道茶幾為什麽這樣做。”


    老人曾經身臨其境,親眼目睹了一番茶幾當日的經曆。


    剛才還說不知道的,現在又知道了。


    鳩淺挑了下眉頭,突然覺得這老家夥很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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