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驟雨之後,必定是風雨停歇。


    人間四戲過來裝了一波大爺之後把命留在了此處。


    在齊一門眾人昏倒期間,東楚下人的下人來了一趟,丟下一大批嫁妝後逃之夭夭。


    惹得言青木一頭霧水,極其疑惑。


    之後,被震暈倒的人慢慢蘇醒。


    齊一門中的先生在對來客一一囑托之後,將眾位賓客恭敬送出齊一門。


    鳩淺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西秦的人,還不打算走。


    齊一門的先生已經忙前忙後了一個時辰。


    這是什麽意思?


    打成這樣了,難道還打算留下來吃飯不成?


    “我西秦前來問件事,借點東西。”


    秦畫療好傷,對著鳩淺那個方向說道。


    啥?


    鳩淺不解,跟我借東西?


    我可是窮光蛋。


    正打算接話,身後傳來了老人的聲音。


    “不知西秦王打算從齊一門中借什麽?”


    鳩淺才明白,原來是問老人,不是問他。


    “易地一敘!”秦畫發現人多眼雜。


    “齊一帶路,曲徑通幽。”


    老人推了一下齊一,齊一恭請秦畫隨他來。


    秦畫一步走到眾人身邊,跟著齊一朝著竹屋走去。


    “我渴了,聽說先生泡的茶不錯,我想嚐嚐。”


    老人舉眉一笑:“如此甚好。”


    喝茶?


    鳩淺覺得匪夷所思。


    借什麽直接說不就好了,為什麽都喜歡喝茶聊天?


    浪費時間真是。


    雖然這樣想著,鳩淺還是跟隨諸位來到了竹屋。


    老人像是款待貴客一樣,給秦畫以最高的敬意。


    鳩淺知道,此時西秦勢大,這是老人不得已而為之。


    三十多個西秦凡上之人還在外麵站著呢。


    這種力量,走到哪裏都無人膽敢小覷。


    秦畫喝了一口茶,問道:“你們現在誰說了算?”


    說完看了眼齊一。


    秦畫記得,剛剛舉行了大典。


    此時的齊一門是有門主的。


    秦畫可不想談了半天做無用功。


    有些事得問清楚。


    秦畫的想法老人明白,西秦人做事向來簡潔。


    老人看向齊一,齊一立即上前說道:“我與老師皆可。”


    聞言,秦畫搖了搖頭。


    “大叔,都一樣的,他們都很好說話的。”鳩淺插嘴道。


    鳩淺想說,沒什麽區別。


    反正借東西,都一樣。


    可是,秦畫搖了搖頭。


    “我覺得你們會做出不一樣的決定,你們還是商量好誰做主,我不想浪費時間。”


    說完,三十多名西秦仙人全數落入了院中。


    他們或站或坐,有點立在牆頭,有的背靠大樹,擠滿了整個小院。


    劍拔弩張,鳩淺感覺到一絲不妙。


    “你們這是想做什麽?”齊一一下子擋在了老師和言青木身前,提防著西秦等人。


    其實,這是沒用的。


    鳩淺都懶得說什麽了,三十多對他們這六七個人,還怎麽打?


    “你們商量一下,不要太久。”秦畫說完端起了茶。


    鳩淺看著齊一和老人交頭接耳,一陣後。


    “還是我來吧,你還年輕,有些事,我還想做幾個決定。”


    有的鍋,明知道烏漆嘛黑,還是的有人去背啊。


    老人對著齊一慈祥一笑,齊一笑不起來,幹脆轉身離去,言青木也隨之而去。


    鳩淺不解:“二哥這是怎麽了?”


    誰做決定不都一樣嗎?


    鳩淺覺得齊一走時,好像還有些生氣,問向大哥。


    “沒事,待會兒就好了。”煙盡雨寬慰一笑。


    “好了,西秦王有事直說吧。”老人伸手示意,但講無妨。


    “那我開門見山。”秦畫看了眼鳩淺等人,“他們?”


    “不用,不是什麽大事。”老人知道他的意思是讓外人迴避,但是,老人覺得沒有必要。


    最需要迴避的人已經離開了。


    “雷狂笑在哪裏?”秦畫正色問道。


    “我不知道。”老人實話實說。


    鳩淺微微色變。


    老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這時,鳩淺開始明白秦畫的意思了。


    這個問題,要是齊一來迴答,肯定就是別的答案。


    不管是說不說真話,至少都不會說不知道。


    除非故意撒謊。


    但是,那沒有意義。


    那時候,秦微涼離開時,跟隨她一起來到西秦人都看到了齊一與雷狂笑在一塊兒。


    “齊一知道。”秦畫看來已經打定了主意問出想要的東西。


    “剛才說好了,我們隻需要一個人迴答就行。”老人平淡無常。


    “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要挾我?”秦畫突然笑了起來。


    “嗯,西秦王既然想談,自然是不想動手。”老人微微一笑。


    好像在說,對不起,我摸透了你的心。


    秦畫微笑以對,忽然問向鳩淺:“你說。”


    “啊?”鳩淺心裏打鼓。


    “我說什麽?”鳩淺問道。


    “雷狂笑去了哪裏?”秦畫又問了一遍。


    這個問題,要好好想想。


    鳩淺皺起了眉頭。


    第一,他既然問我,那肯定知道我知道。


    第二,我如果說了,那就是告密,二哥和老師他們幾個肯定不開心。


    第三,最主要的是,雷狂笑是秦微涼打算放的,但時候她肯定會怪我。


    但是,如果不說,現在這一關就不一定過得去。


    怎麽辦?


    鳩淺陷入了糾結。


    最後,鳩淺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說道:“我不能告訴你。”


    聽到鳩淺這句話,秦畫掀開麵紗,喝到嘴裏的茶吐了出來。


    這是秦畫沒有想到的。


    他原以為他勝券在握,鳩淺這樣的孩子肯定連撒謊都不會。


    但是,此時,他居然這麽大的膽子?


    “你還想不想見到微涼?”秦畫眉頭一挑,丟出必殺技。


    “想。”聽到秦微涼,鳩淺立馬來了精神,笑意昂然。


    “那你還是告訴我吧,我可是她爹,她很聽我的話。”秦畫微微一笑,覺得自己還是勝券在握。


    西秦眾人有些恍惚,這還是他們嚴肅的王嗎?


    他這是在跟這孩子打趣?


    鳩淺小臉立馬通紅。


    “那就更不能告訴你了。”


    “微涼雖然沒有明確告訴我該怎麽做,但是我與她心意相通,她這麽聽你的話都不告訴你,我要是亂告密,豈不是她會恨死我了。”


    “不告訴你。”鳩淺堅定不已,腦袋搖成撥浪鼓。


    秦畫臉色頓時一黑。


    “算了。下一件事。”


    秦畫放棄了,讓他為難鳩淺這樣一個天真無邪孩子,他做不到。


    正如老人所說,雷狂笑一個人仙小卒子,確實不是什麽大事。


    好險!


    鳩淺鬆了一口氣。


    差點就忍不住說了。


    其實是秦畫剛才突然記起來夫人來時對他的叮囑:“你這次去可不許為難鳩淺,要是讓我知道你為難他,你就等著跪搓衣板吧。”


    好吧,是做了迴去要跪搓衣板。


    誰讓女兒他媽很滿意鳩淺。


    反正一個雷家餘孽,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秦畫話鋒一轉,說道:“借三樣東西,神筆,二十億靈石,問罪塔。”


    說完,齊一門這邊的眾人臉色一變。


    鳩淺也臉色一變。


    鳩淺不知道神筆是啥,帶神字兒的物件兒估計都不會太差。


    鳩淺在意的是後麵的那個數字。


    二十億靈石,這該有多少啊?


    上次鳩淺才贏了三百萬靈石,就多得如同山一般高了。


    個十百千萬…億


    鳩淺無法想象。


    老人正色問道:“二十億,西秦王覺得我們有嗎?”


    他沒有提別的兩樣,說明這些不用考慮。


    秦畫哈哈大笑:“可以沒有,那我就拿走你們地下那條靈脈了。”


    靈脈?


    鳩淺一聽到這個頓時明白了。


    靈脈,就是靈石匯聚而成的天生山脈。


    沒想到齊一門大地之下還有這種好東西。


    隻是,這東西,一旦拿走豈不是就枯竭了?


    怎麽還?


    “還有的談嗎?能不能少點。”老人盤算著倉儲中的靈石數量,想著再從門人弟子手中拿一點,可能可以湊夠。


    但是,秦畫想都沒有多想,直接搖了搖頭。


    “此次,路途遙遠,我們身心俱疲,誌在必得。”


    好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鳩淺明白了。


    這哪是借啊?


    分明就是搶。


    掛不得帶這麽多人,鳩淺開始還以為他們是來恭喜祝賀的。


    呸!


    鳩淺看著西秦眾人,一個個長得兇神惡煞的,就討厭。


    “不知西秦王要問罪塔是為何?”老人依舊放棄了講價,轉而問起了別的事情。


    秦畫直言不諱:“那四根活木頭。”


    問罪塔四根支柱,是四根活木頭。


    這些,在上了年紀的老人圈子裏不算是秘密。


    “那把木頭拿去吧。”老人心說,那問罪塔就不要搬走了。


    活木頭的用處很多,可以造陸地行舟,空間法器,陣法陣眼等等。


    老人也懶得多問。


    問了可能秦畫也不會說。


    免得自討沒趣。


    “多謝。”


    秦畫拳掌相合,做了一個抱拳禮。


    “果然跟你交流就是不費勁。”


    說著,秦畫給了麾下一個手勢,麾下心領神會,飛天而去。


    鳩淺坐不住了。


    這裏可是二哥的家。


    如果被自己心上人的爸爸當著麵搶了,那自己怎麽麵對二哥?


    “等一下,你們不許走。”


    飛天而去的人充耳不聞。


    “有何見教?”秦畫閑情逸致來了,想和鳩淺說兩句。


    搞不好就是以後的女婿啊,現在過過招先。


    “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鳩淺想來想去,好想也隻能說這個。


    西秦眾人哄堂大笑。


    鳩淺頓時窘迫不已。


    “嗯,你說得對。”秦畫點點頭,心說那又怎麽樣?


    你還不是幹看著。


    “明知道錯還做?”鳩淺真是納悶了,難道你們就不怕被搶嗎?


    鳩淺太小看西秦了,如果現在這個年代西秦還被搶了,那世間就沒有一個地方不會被搶了。


    “誒,我承認不對,但是我可不承認做錯。在我看來,我做的還是很不錯的。”


    奪人利己,天經地義。


    秦畫轉念一想,好像從古至今沒什麽人不是這樣做的。


    這怎麽能說錯呢?


    頂多是不太對罷了。


    但是,話說迴來,世間哪有那麽多對的事情給你做?


    “你…”鳩淺頓時氣結。


    鳩淺想罵他耍賴皮,但是他又是秦微涼的父親。


    萬一秦微涼日後知道自己罵她爸爸怎麽辦?


    啊……


    鳩淺氣死了,打不過,罵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耍流氓。


    鳩淺真是想要原地爆炸……


    “你這樣知錯不改是不對的…”


    “嗯,有道理。”


    “有道理你就不要這樣做啊。”


    “那不行,我豈不是白跑了。”


    “那你少要點。”


    “人家已經答應了。”


    “明明是你不同意…”


    就這樣,任由鳩淺怎麽耍嘴皮子,秦畫就是雷打不動。


    秦畫看著鳩淺氣急敗壞的樣子,突然覺得,耍流氓還是過癮啊…


    就在鳩淺沒有辦法的時候,齊一從外麵走了出來。


    “等一下,我不同意。”


    “嗯?”秦畫挑眉看著齊一。


    “我是齊一門的門主,你的要求我不同意。”齊一剛才看到西秦那個家夥在拆他齊一門的問罪塔,頓時火來了。


    修建在地上的建築物怎麽借?


    搶錢齊一認了,現在正值齊一門戰力空虛之際,錢財必失。


    但是你拆房子是怎麽意思?


    “剛才你老師已經答應了。”


    你突然反悔就沒意思了嘞。


    秦畫說著看向老人,老人平靜無言,臉色有些不自然。


    其實,齊一門中,齊一門門主最大。


    門主持白子,高過師,高過白衣君子,高過學士,高過學子。


    這是齊一門中的尊崇等級。


    按道理來說,老人是應該要聽從齊一的話的。


    即使,此時老人仍然是齊一的老師。


    “我不同意,如果你執意要拆,我齊一門隻能負隅抵抗,和你一戰了。”齊一挺直腰杆,怒目而視。


    這是齊一這輩子第一次受人欺負,太過分了。


    門中兩位師兄剛死,你西秦趁著人多趁火打劫也就算了,居然拆牆,叔叔能忍,嬸嬸都忍不了啦。


    “你拿什麽跟我們打?”西秦王秦畫出聲笑道。


    這裏,滿打滿算也就六七個凡上境界戰力的修士,沒有一個真九境之人。


    打就是白送。


    “我們有尋罪劍客,可以一戰,如果你們非要跟我們拚個玉石俱焚的話,我們隻能舍命陪君子了。”


    其實,齊一隻是殺殺價。


    因為,他剛才發現,鳩淺好像能把價錢砍下來。


    要是能夠不給出去問罪塔就好了,齊一暗暗心想。


    至於靈石,沒了還能賺。


    塔拆了就一直是個傷疤。


    問罪塔是齊一門弟子修煉源起之地,大多數弟子修煉的功法全來自於此,可謂是對齊一門意義非凡。


    如果今日白白任由別人拆了,豈不是落忍笑柄,貽笑大方?


    這讓他們以後怎麽行走人間?


    但是,現實很殘酷。


    尋罪劍客的確非凡,秦畫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正當秦畫正在權衡得失,考慮要不要退讓的時候,天邊傳來了一句話。


    “我可不打,小夥子不要把我算進去。”


    嗯?


    這聲音,非鳩淺,非煙盡雨,是個男聲,修為深厚,齊一門中還有誰?


    唯有尋罪劍客。


    齊一聽到這句話,頓時臉色一黑。


    “你我同門,宗門有難,你豈能見死不救?”


    沒有迴應。


    “你這樣做,不怕遭到後人恥笑嗎?”


    還是沒有迴應。


    “齊一門什麽時候有你這種貪生怕死之人?”


    仍然沒有迴應。


    看來,尋罪劍客是真的不打算出手了。


    怪不得一開始就溜不見了,齊一感到氣血上湧。


    你居然不幫我???


    齊一越想越氣,最後幹脆眼前一黑,無法接受,暈了過去。


    秦畫微微一笑,對著麾下擺擺手。


    “快快快,拿了東西我們就去下一站。”幾個麾下聞聲而去。


    秦畫對著老人說道:“神筆,給我吧,這個我用完肯定還給你們齊一門。”


    雖然肯定幾十年後去了,秦畫心想。


    “希望西秦王,說話算話。”


    老人起身,進了竹屋。


    老人一陣翻箱倒櫃,走了出來。


    遞給秦畫一個盒子,秦畫笑著接過。


    “不打開看看嗎?”老人有些心疼。


    “我信得過先生。”秦畫收進儲物袋,心說你給個假的我更好,下次再來就把你們靈脈也挖走。


    “隻希望來日西秦王記得歸還。”


    神筆可是重寶,傳承了一千年,還是被搶了。


    雖然老人早有預感,但是事到臨頭還是揪心的痛。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要丟莫強留。”


    說著,秦畫從兜裏掏出一顆造化玄元丹,吞服而下。


    剛才一戰,醜未盡全力,但是他還是受傷不輕。


    此時,他傷還沒有好透。


    就在這時,鳩淺剛好記起了一件事。


    他的造化玄元丹被裴三千那頭笨豬給吃了。


    他還想用造化玄元丹在秦微涼麵前嘚瑟呢。


    於是,鳩淺左思右想。


    突然,腦海裏蹦出了一個好主意。


    你搶了二哥齊一門這麽多好東西總不會小氣得一毛不拔吧?


    於是,鳩淺看著秦畫,搓起了手手。


    有些事,膽子一大,做了就是做了。


    不成沒關係,成了就血賺。


    於是,鳩淺鼓起了勇氣,昂首挺胸,走向了秦畫。


    鳩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秦畫的手,將他拉起來。


    “你跟我來一下。”


    說著便帶著秦畫離開了小院。


    自家大王被牽走,院中的西秦眾人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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