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沒退幾步,四號病人就走過來開始粗暴地拉扯女人身上的紅袍,女人立刻開始往迴拉,拚命想要保護自己。


    那件色澤濃稠艷麗的紅袍在拉扯下也沒有出現褶皺,依然是那樣美麗無雙的模樣,美到不似真正的衣服。


    商池嚐試著伸手,卻發現手指穿過了四號病人的身體,也就沒有了阻止的意思。他站在一邊,目光落在了被爭搶中的那件紅袍上,這當然不是當時的那個女人身上真正穿著的衣服,而是這個副本裏的一種指代物。


    之前那些人的死法也是,這個村子想要殺人不會選用這麽複雜甚至帶有一定宗教意義的死法。以商池之前和病人談話的情況來看,他們也想不到這樣的殺人手法。所以這些的場景都不完全是過去的重現,而是某種帶有象徵意義的場景。


    可是這件紅袍在這段故事裏又能代表些什麽?


    四號病人扯了幾下沒把紅袍扯下來,終於不耐煩了,他鬆開了手,拿起旁邊椅子往女人身上重重一砸,女人被砸得鮮血四濺,往旁一倒,正好倒在桌子上。


    她身上的鮮血滴落在桌上,那張空白平整的臉也正好貼在她自己畫出來的臉上。但她卻顧不上身上的痛苦,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桌子,另一隻手則摸著自己那張臉。


    女人指上的鮮血因為她的動作在臉上抹開,給這空白畫紙一樣的臉添上了顏色。


    她應該是想通過這個動作向商池表達一些什麽的,但她沒能做出更多的動作,因為很快她就被四號病人的下一次襲擊砸到了地上。


    又被砸了幾次之後,她徹底委頓倒地,無法起來了。


    商池注視著女人畫下的那副畫,女人自己沒有臉,卻在桌上畫出了一張臉,她到底想說明什麽?


    忽然他注意到了桌上的鮮血,剛才女人被四號病人砸了幾次,身上的鮮血正好濺在了桌上,落在了畫中人臉部下方的位置,像為畫中的人穿上了一件紅袍。


    商池忽然明白了這幅畫畫的是什麽,這又是一張聖母像。


    這時,四號病人也發泄了自己的怒氣,然後他從地上撿起了一根繩索套在女人身上,慢慢收緊。


    重傷的女人無力地掙紮著,她的紅袍因為她劇烈掙紮的動作而翻滾著,但這件紅袍依然是美麗的模樣,印襯著這將死的女人也是美的。


    但很快女人的動作就變慢了,接著她本來抓在自己脖頸處的手臂自然垂落下來,死去了。


    四號病人丟下了繩索,然後剝下了女人身上的紅袍,本來怎麽都拽不下來的衣服在女人死後輕而易舉地被剝離了,他舉起那件紅袍驕傲地說道:「我狩獵祭品,再為降世的神明披上羽衣。」


    紅袍在半空中微微舒展著,上麵還殘留著死去女人的鮮血,但這鮮血在這紅袍上卻並不起眼,甚至讓這紅袍變得更加艷麗了,或許這個紅袍本來就是吸取了別人的鮮血才有這樣飽滿的色澤的。


    商池低頭看著地上女人的屍體,失去了那件紅袍之後,這具屍體也失去了之前的美麗色彩,變得蒼白而可怖。


    他忽然想起了一個古代傳說,說的是一個人走在路上看人一群鳥脫下羽衣變成了女人在洗澡,他偷走了其中一件羽衣,等其他女人都洗好了穿上了羽衣變成鳥飛走,隻有被偷走了羽衣的女人留了下來,成為那個人的妻子。


    商池意識到了這個衣服在這個世界裏代表著什麽。是與外界的聯繫,又或者是通往外界的想法。


    但是這個女人失去了這件衣服,她失去了離開的機會。不止是她,之前場景中的每一個女人都沒有那件紅袍,因為她們都沒有了離開的想法,也沒有了自己的神智。


    這紅袍真的是要獻祭給神明的嗎?可是這樣殘酷地從那些女人身上榨取出來的祭品,能帶來什麽結局?


    紅袍從四號病人手中輕飄飄地落下,再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張畫。


    商池伸手去觸碰這幅畫再次迴到了房間裏,他能看到畫像上聖母已經有了一件衣服,一件艷麗的紅袍。


    現在的聖母有了完整的五官,也有了一件紅袍,和那個女人在桌上畫出來的模樣看著殊途同歸。


    還差最後一張畫,但是商池並沒有找到最後的那張畫,也就是剩下的二號病人會出現的場景。


    他原本以為按照牆麵上有畫的規律,最後一張畫應該出現在地上,可是等他從這幅畫裏出來再進行尋找,也沒有能夠找到那最後一幅畫的畫。


    他甚至不知道聖母缺失的第五樣寶物究竟是什麽。


    如果是他之前猜想的聖子,為什麽之前的四個場景裏任何一個場景都沒有出現聖子之類的存在?但如果不是聖子,又會是什麽?


    商池轉過了很多想法,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口袋中原本就有的畫,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腦海中卻反覆出現紅袍女人死前畫的那副畫。


    那也是一幅畫……


    最後商池轉頭看向那副聖母畫,他忽然想了起來,其實這個房間一直都存在所謂的第五幅畫,那就是這幅聖母像本身。


    他走迴到了畫像麵前,凝視著畫上的聖母,在一場場血腥而又可怖的祭祀之後,這個聖母看上去已經完整了。


    那個問題再度出現,畫上究竟缺失了什麽?


    商池端詳了片刻,然後他伸手撕開了自己手臂上將將結痂的傷口,滾燙的鮮血再次湧出,猩紅的色澤是任何顏料都難以調配出的飽滿。在上個場景的最後,也是紅袍女人的鮮血為聖母像添上了紅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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