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低沉滄桑的嗓音,將這個故事向一眾學子娓娓道來。殿內眾人都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專心聽夫子訴說自己的經曆。


    聽著聽著,顧秋水忽然感覺這個故事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這個故事自己好像曾經在哪裏聽過?


    台上的夫子不知道顧秋水的想法,他仍在繼續給學生講述這個故事。


    “近十年來,這裏興起了一個供奉山神的習俗。每到除夕這天,城中就要向二十裏外的一座高山奉上一對童男童女作為祭品,貢獻給此山的山神。


    若不給山神奉上祭品,縣城裏的百姓則會患上腹瀉、嘔吐等症狀,嚴重的甚至還會死亡。”


    “夫子,他們是怎麽知道不獻上祭品就會患上那些症狀的?”


    還是那位王家公子,伸手提問,打斷了夫子的講述。


    然而沒等夫子迴答他這個問題,長年與王家公子不對付的謝家公子就出聲迴答了這個問題,語氣中帶著滿滿對王公子的嫌棄。


    “真是笨,這些百姓肯定嚐試過不送孩子,最後患上了這些症狀,不然他們怎麽可能會乖乖的每年貢獻兩個孩子。”


    “你說誰笨呢?”


    雖然謝公子迴答了王公子的問題,但王公子並不感謝他,反而迴贈了一個憤怒的眼神。


    “誰接我話就是誰。”謝公子也不甘示弱,迴贈了一個怒視的眼神。


    “你!”


    “咳咳,孩子們,平複一下心情,不要吵架。”夫子製止了兩人的爭吵,兩個小孩怒視比彼此,最後紛紛冷哼一聲別開頭。


    “哦謔謔,這可比夫子講的故事有趣多了。”


    看著這場時間短小的鬧劇,顧秋水撐著腦袋,笑眼眯眯地說著。


    當然,聲音很小,大概隻有他自己能夠聽見。


    不過這個“大概”沒有包括蘇謙羽,有著良好聽力的他一字不落地聽完了顧秋水整句話,隨後一言難盡的看了顧秋水一眼。


    成功製止了兩人,夫子繼續講述這個故事。


    “每年城裏的百姓都必須獻上一對童男童女。可這童男童女從何而來?那自然是從百姓家中挑選。


    每年無論富貴還是窮苦人家的五到十歲的男孩女孩,都必須來到縣城中心的祭台上,由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祭司’挑選,被挑中的孩子就要經過三日焚香沐浴後送往山頂。


    為了不讓自家的孩子被挑中,富貴人家則會悄悄給祭司送去部分金銀錢財,以免除自家孩子被挑中的命運。至於窮苦人家的孩子,沒錢自然就容易被選中。”


    講完這段,夫子拿起茶喝了一口潤潤喉嚨,吊足了大部分學生的胃口。很可惜,這部分學子是不可能包括顧秋水的。


    夫子口中的這個經曆,他剛說了一個開頭,顧秋水就能猜到結尾了。所謂的山神,所謂的病症,全都是人為的,不過是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迷惑了城裏的百姓而已。


    看著大家都被夫子的故事所吸引,顧秋水頓時生出了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唉,還是我懂的太多了。


    用手撐著腦袋,顧秋水45°抬頭望天,噢不,抬頭望著殿內的梁柱,“憂傷”的想著。


    夫子喝完茶,再次開口講述。這個故事的走向,就如同顧秋水所猜測的,全都是人為。


    不過是城裏的一個混混,不知道從哪弄來一種無色無味的藥,被人吃了後,根據藥量的大小所產生的反應會不同。


    於是這個混混勾結了幾個富商以及一群外鄉人,憑空捏造了“山神”這個形象,騙取城中百姓的錢財。


    畢竟向山神獻上祭品,不可能隻有兩個孩子,肯定還包括一些金銀珠寶。


    這群人拿到祭品後,把得來的孩子賣到遠離縣城地方,留下這些珠寶,借此賺得盆滿缽滿。


    錢財有了後,他們又拿著這些錢去賄賂官員,拉攏其他富貴人家。明明這麽一個很容易就能擊破的謠言,竟然在此地持續了十多年之久,著實讓人瞠目結舌。


    因著這個所謂的習俗,不知有多少人家帶著自己的孩子,偷偷離開這座縣城,不得不背井離鄉,在外漂泊。


    自夫子被派到此地任職,很快察覺到了這事的不同尋常。他拒絕了所謂的賄賂,雷厲風行的把城內官員肅清了一遍。


    他將受賄替這群人遮掩的官員、富商通通下獄,又趁這群人沒反應過來時一並抓獲。


    自此,這個困擾了城中百姓數十年的陋習,就這麽被解決了。


    明明這個“山神”的謠言一聽就很假,但為什麽城內百姓還是信了十年多之久?大概就是愚昧與人雲亦雲的原因吧。


    一群人相信這個事,隻要相信的人多了,假的最終也變成真的,不信的人在最後也不得不相信有“山神”。


    而所謂的沒有供奉祭品,山神發怒施下懲罰是為何呢?原來城中百姓的水源主要依靠於從那座山上流下的山泉水。


    這群混混把藥下在水中,順流到城中,百姓飲用了這些泉水,自然就會出現腹瀉嘔吐的症狀。


    對於那些反抗過激、不相信的人,他們通過官員的遮掩,直接把藥下到那些人家中的水桶之中,過量飲用含藥的水,最後在痛苦中死去。


    大家聽完,都唏噓不已。有對那群混混以及受賄官員的不恥,有對被迫獻上自家孩子百姓的同情,亦有對城中曆任官員為虎作倀的憤怒。


    顧秋水同樣滿是感慨,果然謠言止於智者。但是在當時所有人都相信的情況下,不信的人反而被當成了異類了。


    夫子講述完這個故事,掃過殿內學子的表情,忽然微微一笑。


    “看來大家聽完這個故事,都頗有感想,那麽為師就給你們布置一項任務吧。”


    沒想到夫子那三十七度的嘴,居然會吐露出如寒冰般冰冷的話語。


    “大家各自迴府休息的後兩天,記得完成一份對這個故事的感悟,大後天早上課前交給門外的助教。”


    布置好任務,夫子從容起身,宣布一聲“休息”,慢慢走出講堂。


    大夥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任務震驚了,怎麽好好的聽個夫子的經曆,就突然被塞了一份課業呢?


    隻有顧秋水一人麵無表情地坐著,看似一臉平靜,實則已經走了好一會。


    就知道夫子不會無緣無故不講課,每一份閑聊的後果就是在休息時間多上一份課業。


    “秋水,你怎麽如此平靜啊?”


    範文哲麵上滿是愁容,他最討厭寫文章了。看到顧秋水一臉平靜,他忍不住一臉哀愁的用手推推顧秋水。


    “平靜?我平靜嗎?我一點都不平靜。我永遠都不會平靜,平靜是什麽?我有平靜嗎?”


    “呃?”


    被顧秋水這一串不知所雲的話震撼,範文哲推著顧秋水的手一時間遲疑了。


    “正常一些。”注意到兩人的動靜,蘇謙羽起身拍了拍顧秋水的頭,“你快把範兄嚇著了。”


    “噢,好吧……”顧秋水一秒恢複正常,他拉著蘇謙羽落在自己頭上的手,一臉淒淒慘慘,“謙羽,我不想寫這個什麽感悟啊!”


    不動聲色抽迴手,沒抽動;再抽,還是沒抽迴。蘇謙羽放棄了,任由顧秋水拉著自己的衣袖“哭泣”。


    “唉——”蘇謙羽無奈半蹲,在顧秋水耳邊小聲告訴他,“一份也是寫,兩份也是寫,我多寫一份,給你看總行了吧?不過你不可以一字不落地抄。”


    “欸嘿,完全沒問題。”


    聽完蘇謙羽的話,顧秋水立刻恢複正常,衣袖也不拉了,哀愁也沒了,整個就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


    “誒?蘇兄給你說什麽了?”


    見顧秋水秒變開心,範文哲很是好奇,這兩人剛剛說啥了?


    “這是秘密,不告訴你,嘻嘻哈哈。”衝著範文哲做了一個鬼臉,見他一臉不開心,顧秋水連忙轉移話題。


    “對了文哲,跟你商量個事,小茹邀請我們明晚一起去夜市遊玩,不知你有沒有空?”


    “明晚?”被這個話題吸引,範文哲思考了一會,隨後衝著顧秋水點點頭,“應該沒有時間,約在何地見麵?”


    “唔,這我還不清楚,待會放學後我問問小茹。”


    看著轉換話題,又聊上的兩人,蘇謙羽無奈搖搖頭,起身坐迴了自己的座位,隻是一直在注意著顧秋水那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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