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林導大喊了一聲,又對著對講喊了一聲,謝舒揚卸了力氣,鬆了神情,助理趕緊上前給他披上厚羽絨服。等謝舒揚走過來後,林柶然拍著掌說:“舒揚,好好休息一下,一會咱們補一個你笑的那個鏡頭。”


    “好。”謝舒揚說道。


    不一會,許少陽也迴來了,他拍著身上的土,手裏還拿著那個手電筒,跟拍在身邊錄下了全部,準備做成後期花絮。


    三人因為是分開拍攝,便有三隊人進行跟拍,林柶然負責主角的部分,另兩小分隊負責許少陽和蔣淵。


    現在迴來了一組,蔣淵那組遲遲未歸,林柶然又對著對講機喊了一聲,按道理來說應該是聽的到的,林導對自己嗓門的還是有信心的。


    楚棲行抱著胳膊,蹙起了眉,正在這時,蔣淵的跟拍像踩了風火輪一樣跑過來,“林導,快快,蔣淵掉進一個坑裏,我打電話你們都不接,趕緊撈上來。”


    因為拍攝現場林柶然要求所有人的手機都要靜音,所以他拿出手機看到了一連串的電話。


    楚棲行聽到後撒開腿跑向那個坑。林導,許少陽等人都跟在後邊,跟拍扛著相機跑慣了,又扛著相機跟著一起跑迴去。


    等眾人跑到的時候,就看見蔣淵已經爬上了那個土坑,雙手扒著坑口,灰頭土臉的,衣服還扯爛一塊,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向眾人,秒變苦瓜臉,“我好慘啊,我找個線索容易麽我,這哪來的坑啊。”


    本來緊張的氣氛因為蔣淵的一句話而消失無蹤,楚棲行也鬆了口氣,快走兩步過去把蔣淵拉了出來,脫掉自己的衣服給蔣淵披上,緊緊地攬著蔣淵的肩膀,低聲詢問,“有沒有摔傷,腿胳膊這些地方疼不疼?”


    蔣淵搖搖頭,“不疼,沒感覺到疼。”他看著慘兮兮的自己,將身上沾著的一片樹葉撕下來,對著眾人說:“這算線索嗎?”


    現場響起了低而小的笑聲,林柶然這時候靈光乍現,開口道,“小蔣淵,休息一下,我們一會新加拍一個場景吧。”


    楚棲行有點不滿意了,但是蔣淵先開了口,“什麽場景?”


    “一會你就保持剛才的那個樣子,然後大喊救命,夏子睿和賈清聽到了跑過來,你看到他們以後就開始哀嚎,就說你剛才那些話,他們把你拽上來以後,賈清你毫無形象的笑話他,夏子睿你也也沒忍住低頭笑了一聲。”林柶然說到誰就拍一下誰的肩膀。


    蔣淵自己想著那個場景也笑了,行吧,給這部電影創造笑料也是很棒的,他對林柶然說:“好的林導,我先去坐會,爬上來太累了。”


    楚棲行二話沒說直接抱起蔣淵,嚇的蔣淵雙手環著他的脖子,“你放我下來,你幹嘛啊。”“別動,我帶你迴去。”楚棲行根本沒有放下人的打算,他感覺到剛才站在他身邊的蔣淵在輕微的發抖。


    下好像下不去了,蔣淵感覺自己麵頰有點熱,這麽多人呢,楚棲行這是要幹嘛啊,他不尷尬我還害羞呢,還是裝死吧。


    於是蔣淵在楚棲行懷裏開始裝死,隔著層層布料,他感覺到男人皮膚傳來的溫度,身上有點淡淡的香味,靠著的胸膛也寬廣舒服。


    啊,我臉好像更燙了,心跳也快,楚棲行這人還真是,從小霸道到長大。蔣淵一路上不停地在心裏嘀咕。


    而被遺忘在他們身後的現場其他人,有人看天,有人看地,有人激動的打身邊人的胳膊,謝舒揚眯了眯眼,許少陽還在哈哈,跟拍一幀不落的全拍了下來。


    林柶然“咳咳”兩聲,“愣著幹嘛,吹冷風涼快啊,美術組的人,給你們一個補救機會,把一會要用的現場布置好。好了好了,其他人趕緊迴去了,凍死人了。”說完林柶然搓著胳膊率先離開。


    楚棲行直接帶著蔣淵迴到車裏,暖氣開到最大,又從褲兜裏拿出一個保溫杯,“喝點熱水。”


    蔣淵看著楚棲行從褲兜裏拿出一個保溫杯,一直看著,楚棲行無奈地說:“一直裝著呢,準備你拍完戲給你喝,結果誰知道你掉坑裏了。”


    “那誰知道啊,我走著走著,感覺腳底一鬆,‘唰’一下我就掉下去了,還好這土適合爬,我才能踩著爬上去。”蔣淵撇著嘴說。


    楚棲行擰開蓋子,“嗯,你真厲害。現在喝點,一會拍完我們直接去酒店,明早我送你迴學校。”“嗯。”蔣淵享受的喝著水,“啊,有個經紀人真好啊,啥都不用操心,還有熱水喝,楚棲行,幹的不錯。”


    男人笑了聲,看著蔣淵一口水一眯眼的幸福樣子,雖然搭配的是灰頭土臉,但整個人卻幹淨無暇,像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蔣淵被逼著喝完一杯熱水,身上也暖和了起來,他對楚棲行說:“你一會就在車上待著吧,我拍完了來找你,外邊太冷了。”


    楚棲行迴應道,“你見過哪個生活助理自己在車上享受的?走吧。”“那給你衣服。”蔣淵說著就要脫衣服,被楚棲行攔下,“穿著吧,我不冷,d國的天比這邊冷多了,走了,早點拍完你還能多睡會。”


    “可是,”蔣淵還想掙紮,楚棲行已經下了車。他隻好下車跟在後邊。


    休息了一會,現場也做好,蔣淵下到土坑裏,按著剛才林柶然的話開始演,這一段十分順暢的就拍攝完成,大家好像不是在演戲,而是剛才現實的重播。


    拍完收工,蔣淵跟著楚棲行迴到酒店,站在門口說:“那,晚安?”楚棲行摸了一下蔣淵髒髒的頭,大步走進客房裏,“嗯,你趕緊去洗澡,出來把薑湯喝了再晚安。”


    “你進來幹嘛?”蔣淵看著這個“外人”正坐在桌子前擺弄一碗湯,旁邊還有一個白色塑料袋。


    楚棲行淡定地答道,“我是半路進組,我沒有房間,隻能你收留我了。”


    “這樣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


    蔣淵撓撓頭,土撲簌簌的往下掉,他突然退後,離楚棲行三丈遠,才說:“那萬一被拍到了呢,那不是很麻煩?”


    楚棲行“撲哧”笑出了聲,“我們現在還沒人拍呢,不怕,乖啊,等你更紅一點,我就小心一點,不會讓他們拍到的。”


    蔣淵總覺得這話不對勁,但是又好像說的沒錯,他翻了一個小白眼,“哼,哪有經紀人說自己的藝人不紅的,我去洗澡了,請你好好反思自己。”


    說完他頭也不迴的進了衛生間,楚棲行主人般地換上酒店的拖鞋,蹙眉看著客房裏的兩張床,心裏思索著下次要不要讓他們訂一張大床房,然後繼續讓蔣淵收留自己。


    被溫熱的熱水充斥著四肢百骸,蔣淵滿足的長舒一口氣,大冷天洗個熱水澡真舒服。不過,被熱水蒸過的皮膚這時才隱隱感覺到痛,蔣淵低頭,才發現自己腿上胳膊上還是擦傷了,白皙的皮膚越顯擦痕嚴重。


    將浴袍緊緊係好,蔣淵擦著頭發走出去,掀開被子盤腿坐在床上。楚棲行端著薑湯就跟了過來,“不燙了,喝了。”


    “我不愛喝薑湯。”光是一聞到那個味道,蔣淵頭都暈了。


    “預防感冒的,一口氣就喝光了,來。”楚棲行端著湯,就站在那裏,巋然不動。蔣淵掀開被子,盤腿坐在床上,“你哪來的薑湯啊?”


    “讓廚房熬的,薑放的很少,味道很淡的。”楚棲行眼睛瞥到浴袍掀起後露出的大長腿,腦海中的旖旎想法還沒成型呢,就看到腿上的擦痕,“剛才擦傷的嗎?”


    “是啊,我都沒感覺到,你看,一點都不疼。”蔣淵說完還摸了摸。“別動。”楚棲行把碗強塞到他手裏,轉而去桌子上拿那個白色塑料袋。


    這是他從車後備箱拿的。


    楚棲行放了一小箱子跌打損傷藥,貼的膏藥,感冒藥,頭痛藥等以防萬一,沒想到他上任第一天就用上了。


    塑料袋放在床上,楚棲行單膝跪地,拿棉簽沾了點碘伏,“疼就告訴我,我輕一點。”“哎,我自己來吧,你幫我我怎麽好意思啊。”蔣淵上手搶那根棉簽。


    楚棲行當然不會給他機會,握著腳腕把腿拉直,“你喝薑湯,我來。”說完男人就認真的開始擦拭傷口。


    蔣淵兩手捧著碗,聞著那讓他難受的味道,眼不錯的盯著楚棲行。老實說,他們從見麵到今天,也不過大半個月,但為什麽他已經習慣有楚棲行了呢,他想到的楚棲行都能想到,他沒想到的楚棲行也都能想到。


    這麽溫柔細致的楚棲行,以後也會這麽對他的另一半嗎?想到這裏,蔣淵心裏不是思考為什麽自己會這麽想,他想的竟是不希望這個人過早出現,沒有人對他這麽細致入微,哥哥也不會什麽事都會幫他做好。


    他想著想著,突然開口問道,“楚棲行,你會一直對我這麽好嗎?”擦藥的手有一瞬間的停頓,接著又輕碰在傷口上,楚棲行淡定地迴答,“如果我說是呢。”


    蔣淵抬頭,就看到那雙明亮的雙眼看著自己,黑色的眼珠裏都是自己的影子,四目相對,一時間,停滯了時間。


    楚棲行的心跳有點快,他斟酌開口,“蔣淵,其實我……”


    突兀的電話鈴響起來,蔣淵嚇了一跳,手裏的薑湯跟著手的動作在空中轉了一圈,最後都落在了床上,薑的味道一時散開了。


    楚棲行扔掉棉簽,拿過還剩一口的薑湯,放在桌子上,抽了紙給蔣淵擦手,“先接電話。”


    “哦,哦哦,是我的電話嗎?”他拿過枕頭上那個手機,來電顯示“哥哥”,他接了起來,“哥哥,什麽事啊?”


    楚棲言嗯了一聲,“在宿舍嗎?”“沒有,今天在片場呢,剛拍完,準備一會睡覺。”蔣淵乖乖迴答著。


    “哦,這樣啊,有了楚棲行,我們家小朋友都不像以往那樣給哥哥報備了。”電話那頭傳來劉子昱的聲音,對方說者無心,蔣淵聽者有意,楚棲行看著他的臉騰一下紅了起來。


    “哎呀,就是今天而已,那個,今天太忙了,我忘記了,一拍戲好忙的。”蔣淵小小的聲音在那裏辯解。


    楚棲言對楚棲行還是放心的,蔣淵跟著楚棲行是不會受到欺負的,這是讓他最安心的一點,他按著懷裏不老實的人的手,沉聲說:“小行在你旁邊嗎?”


    “在啊,哥哥你找他嗎?”蔣淵說著把手機給了楚棲行,“哥哥找你。”楚棲行接過電話,先喊了一聲哥,“怎麽了?”


    那邊的人同樣嗯了一聲,“沒什麽事,你們子昱哥讓我多關心一下你們,你第一天帶蔣淵,怎麽樣?”


    “都挺好的,哥,你放心,蔣淵有我看著呢。”“好,蔣淵跟熟人皮的很,有什麽治不了的就告訴我,我來。”


    楚棲行看著跪坐在床上,像是做錯了什麽事,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像個小狗崽一樣的蔣淵,沒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蔣淵的臉,壞笑了一下,“哥,你都這麽說了,我這還真有個事,今天拍戲的時候蔣淵受了涼,但是我怎麽說他都不喝薑湯,我實在是沒轍了,吃預防感冒的藥吧,藥又有毒性對人身體不好。”


    蔣淵聽到這話,彈跳起來,“楚棲行,你個大壞蛋,你居然跟哥哥告狀!”他伸手就去搶手機,電話那邊的人聽著這邊的雞飛蛋打,劉子昱邊聽邊樂,甚至自己腦補出了蔣淵怒打楚棲行的畫麵。


    楚棲言依舊是淡定的很,“讓蔣淵接電話。”“哦。”楚棲行應的很快,“哥找你。”


    蔣淵奪過手機,剜了楚棲行一眼,接起電話,“哥哥。”楚棲言那邊說了什麽楚棲行不知道,他隻知道蔣淵的臉皺在了一起,跟個包子一樣。


    “那子昱哥哥也不愛喝為什麽他就可以不喝我必須喝啊,我不想喝薑湯,哥哥!你不知道它有多難喝。”蔣淵對著手機叫喊。


    縱使蔣淵如何撒嬌打滾,最後還是楚棲言壓倒性勝利。楚棲行又叫了一碗薑湯,送上來以後,看著蔣淵喝了下去,緊接著嘴裏被塞進一顆糖,衝淡了薑的味道。


    電話前的那個氛圍沒人提及,蔣淵沒問楚棲行剛才想說什麽,楚棲行也沒繼續說下去,有些事他還是需要萬無一失才行。


    不過雖然電話打斷了楚棲行想說的話,但是讓他獲得了另外一個好處,今晚他們隻有一個床能睡覺,另一張床,全是蔣淵討厭的味道。


    有了這個人認知,楚棲行在心裏不知道感謝了他親哥多少遍,這可是塞翁失馬已知是福啊,而且這個福利很棒,有點讓人心跳加速,他很滿意。


    “那個床今晚幹不了了,你睡這張吧。”楚棲行鎮定說著,“我先去洗澡。”“那你呢,睡沙發會冷。”蔣淵不需要提醒,已經把自己包裹進去了,再在剛才那張床上待一會,他就必須再洗一個澡了。


    “怎麽?你怕我對你圖謀不軌嗎?”楚棲行噙著笑說道。


    “怕你個溜溜球啊,但我不是那什麽麽。”


    “哦,那是你會對我圖謀不軌?”楚棲行繼續問。“我才沒有,你你你你愛睡不睡,我先睡了。”蔣淵把自己埋了起來,真的開始睡覺了。


    逗得差不多了,楚棲行快速洗了澡出來,走過去掀開被子,看到蔣淵已經睡著了,紅撲撲的一張臉,嘴巴微張,睡的一點不設防,但是是側著身子的,床的那邊留了大片地方。


    嘴硬心軟的小家夥,楚棲行心裏十分熨貼,彎下腰親了一下蔣淵的額頭,“晚安。”


    關掉燈,他自覺去了另半邊,沉入夢中前,鼻尖嗅到了好聞的洗發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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