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喜歡毛茸茸,但實在不喜歡有幾層樓高的——還會隨時突飛猛進地出現在身邊。


    白澤有些尷尬地拿尾巴尖扒拉了?她一下,圈住該瑟瑟發抖的後裔。


    它歪著腦袋,就近如一隻老虎一樣蹲下來?,凝視著燕徽柔。


    「既然見到了?我。你不該向?我索取,你應得的機緣嗎?」


    燕徽柔小聲說:「是什?麽機緣?」


    白澤聞言輕巧地跳開,流暢的身形浮現在了?半空。


    它一隻爪子?扒拉著「未來?」門,一隻後腿扒拉在了?「過去」門,還有一根尾巴尖兒打了?個彎,直指「現在」門。


    龐大的神獸又垂下頭顱,溫柔而親昵地拿犄角碰了?碰燕徽柔的身子?。


    「乖乖。有血脈的羈絆,你以後會明?白如何使用這份力?量的。」


    「然後,」那條長尾巴挨個指了?一遍大門:「選一個你喜歡的。」


    燕徽柔對於眼前?神奇的機緣,並沒有提起?太多的興致。


    她想起?剛才那個十分詭異的幻境,毛骨悚然的感覺一直盤亙在心頭。


    燕徽柔忍不住問道:「剛才那個幻境是……」


    白澤:「很介意嗎?」狹長的眼瞳眯了?起?來?,好像一個微笑:「那不是未來?,但能夠聞得到,好像是你內心的恐懼。」


    燕徽柔愈發一頭霧水了?。


    恐懼……她在恐懼什?麽?


    是害怕江襲黛傷害她嗎?


    不會的。


    在曾經和那個女人沒有這麽熟悉的時候,燕徽柔曾經麵臨過她的許多威脅與?冷眼。


    但是至始至終,燕徽柔也不曾害怕過她。


    難道是害怕自己背叛江襲黛?又怎麽可?能?


    燕徽柔也預想過一些不好的片段。


    很多人迷戀著愛人的閃光點,在一步步靠近中發現所愛墜於凡俗。


    但是燕徽柔卻鮮少有這種擔心。


    畢竟身為殺生門第一順毛官,她每日都?在做的工作是,扒開那女人浮華的實力?與?美貌,也扒開故作冷淡的矜傲,然後仔細去聽清楚她靈魂的聲響。


    燕徽柔是一個包容的人,當然也同樣地包容著她的脆弱與?陰暗。


    她不會幹這樣的事,為什?麽會覺得恐懼?


    想不通。


    「這扇門,裏麵有什?麽?」


    白澤神獸空靈地答:「應該是你不知道但是十分好奇的東西。好孩子?,這裏是你的意識之地,能看到什?麽,取決於你內心深處的念想。」


    隻能選一扇嗎……


    「現在」不必觀照,因為正在攜手前?行。


    「未來?」自有命數,一切尚未可?知,怎能輕易先給?自己下了?定論。


    那還是「過去」吧。


    一切已?經發生了?,有遺憾也有高光,但到底是定型了?的過去。


    燕徽柔思考了?一下,抬足沒入「過去」那道大門。


    她閉上了?眼睛,說是念想,但其實站在其中的時候,什?麽都?沒有想。


    再次睜開眼來?,周圍的場景再次變化,黑漆漆的,不見半點光芒。


    隻有唿吸聲,忽輕忽重。


    燕徽柔適應了?黑暗以後,循著聲音望過去,發現這裏是一座不見天光的地牢。


    有細微聲音在急促的唿吸,期間發出幾聲悶哼,似乎在忍痛,輕輕發著顫兒。


    燕徽柔轉頭看過去。


    那是一個年幼的小姑娘,瞧上去七八歲大小,一口咬著一塊布料,纏緊自己胳膊上的傷口。


    她頭髮淩亂,滿身是傷痕。隻是一雙眼睛略微抬起?,在昏暗中,警惕得頗有野性?。


    另外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依麵龐來?看依稀也是個女孩兒,隻是頭髮很短,似乎被削斷了?一截。


    她們背靠背坐著。


    燕徽柔發現她們看不見自己,在四周轉了?轉,這附近的環境實在難以言喻,地麵上滿是幹涸的血跡,瀰漫著難以言喻的腐爛氣息。


    燕徽柔實在無法忍受,隻好又待迴了?原處,沒走多遠。


    那個短髮的瘦弱女孩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這兩個小姑娘為什?麽會被關在這種地方呢?


    燕徽柔正這麽想著,瞳孔裏,卻驟然亮過一線白刃。


    那短髮丫頭抽出一把匕首,便往地上盤坐的小姑娘身上紮去。


    她太虛弱了?,像是很多天沒吃飽飯一樣,手腳不穩,但握著匕首的手卻異常決絕。


    燕徽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那匕首擦了?一下,被躲開了?。


    跪坐在地上的幼女,靈巧地躲開了?接連的幾刀,伸手絆倒了?對方,不知在地上滾了?幾遭,兩人扭打到一起?去。


    沒有對話?,隻有粗重的喘息。流血的紛爭,用牙咬,用腿踹,殘忍得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更像是不斷撕咬的兩頭小獸。


    最後還是那長發的小姑娘占了?上風,她一把扯過滾落在地上的一塊鐵片,拇指一撚,利落割斷了?對手的喉嚨。


    地上的孩子?還在抽搐,眼睛瞪大,在漆黑的環境裏也大得驚人,如瀕死?的魚一樣死?命掙紮。她捂著流血的喉嚨,幾次想要站起?來?,但是到底被一把壓在身下,沒了?力?氣。


    燕徽柔看得難以唿吸,但無奈她根本做不了?什?麽,隻能看著那條鮮活又脆弱的生命,在滿地血流裏漸漸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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