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噗嗤一笑。煞有介事的抬頭看了看。「哇,真的誒,真的在眨眼睛誒!」


    攝影師不敢抬頭,隻敢聲音顫抖道:「真的嗎?還在眨眼嗎?」


    友人笑嘻嘻道:「何止是再眨眼,你快看,我還看到太陽給我招手了。呦!太陽再和我們打招唿誒!」


    攝影師越聽越不對勁,抬頭往天上一看,頓時怒了:「你瞎編什麽啊,我沒和你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看見太陽眨眼睛了。」


    友人不服輸道:「那我說的也是真的,我真的看見太陽和我們招手打招唿了。」


    攝影師拔高聲音:「你別鬧了!我說的是真的!」


    友人被這麽一吼心裏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反駁起來。「是你先和我開玩笑的,怎麽我反過來開玩笑你還生氣了,還太陽眨眼睛?你有本事現在就讓太陽眨一次給我看看!」


    「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看見了。」攝影師恐懼的抬頭,片片雪花立刻飄到他的臉上,他極力辯解自己剛剛在拍攝天空雪景的時候,真的透過鏡頭看見太陽眨眼了。


    但友人根本不相信,攝影師當時被嚇得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拍下那詭異的一幕,自然沒有證據,隻能一遍一遍的說著自己說的是真的。


    友人看著他這神神叨叨的模樣有些擔心。「你是昨晚睡懵了,還是吃錯藥了?太陽肯定是不會眨眼的,可能是你鏡頭的問題。導致你看錯了。行了,別想太多。這種事肯定是眼花了唄,有什麽好想的。」


    鏡頭的問題?真的是他眼花看錯了嗎?


    攝影師最初還對自己看見的深信不疑,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開始懷疑起了自己記憶的真實性,越想越覺得友人的話是對的。


    太陽怎麽會眨眼呢?肯定是他看錯了。沒錯,肯定是他眼花了。


    想通了之後,攝影師長舒了一口氣,再次和友人說說笑笑的拍攝起來。這一邊出太陽,一邊下大雪的太陽雪也不多見,他們可要抓緊機會多拍幾張好照片才是。


    天上,冬日裏的太陽依然高高掛著,似乎和以往的白日沒什麽兩樣。


    「誒,你快看這個視頻,說是九安市那邊又出現奇怪景象了,好大一個身影,看著有點像是雙頭人?」


    「畫麵怎麽這麽模糊,二十年前的畫質都沒這麽糊吧?不過哪怕這麽糊,但仔細看看……這個雙頭人長得好美啊……」


    「是啊,好美啊……誒?視頻怎麽沒了?」


    「我看看,我手機上也搜不到。哎呀,可惜沒保存下來,看著不像是海市蜃樓,應該是誰做的特效視頻吧?如果畫質不那麽糊就好了,那個雙頭人真的太美了!」


    「是啊,好可惜,我還想保存下來好好欣賞呢。」


    *


    大雪還在下,正努力的把地麵的血跡和屍體全部遮掩住。然而下一秒。一道幽光從葉雨的手背飛出。化作一道六道輪的虛影。


    它飛速的轉動著,最後人道停在了最上麵。四道幽魂被吸了過來,一道幽魂沒入少女已經涼透的屍體。另外三道幽魂沒了肉身,黃河鼎的碎片忽然閃爍金光,把他們吸納進去。


    哢嚓!


    六道輪的虛影迅速破碎,化作點點螢光落下。


    空中隱約傳來另一股陰冷的香火氣,一具屍體忽然站起,眨眼間就從一個高大的男性變成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子,她左右看了看,先是皺眉,一揮手甘霖灑落,沖淡了空氣中那甜膩的香火氣。


    「一股騷味。」


    隨後慢吞吞的走過去,手一招,點點螢光就匯集在了她的手中。


    「共生?」老婆子低頭看了看腳邊的少女屍體。「世人皆是赤、條條來,赤、條條走,你這小丫頭倒是夠貪,竟然妄圖共生。就這麽害怕寂寞嗎?」


    「咦?原來你就是當初朝閻君求好運的那丫頭。」


    老婆子細看了那少女的眉眼幾分,隨後笑了。「拜閻君求好運,我都不敢想的事情,你倒是敢做,還真被你求成了,真是個憨丫頭。不過絕處逢生,向死而生也不算什麽壞事,若非你有閻君庇佑,哪能借得了這六道輪迴之力呢?」


    「沒想到這黃河鼎的碎片竟然落到了你手裏。咦?這是……還未悟道,竟然就已經有了香火?」


    老婆子眼神更慈愛了。


    「是個好孩子,這般好的孩子,幸好沒死在那毒蛇手裏。」


    她蹲下身,溫柔的把少女冰冷的身體抱在懷裏,手裏憑空出現一碗湯,被她緩緩餵給了少女。


    「來,喝完湯暖暖身子,暫時把那毒蛇忘了。否則你的小腦袋瓜被她汙染了,成了那毒蛇的蛇子蛇孫可就太可惜了。」


    等到少女喝完熱湯,青白的麵色多了幾分紅潤,唿吸也綿長有力了許多。老婆子隨後憐惜的摸了摸地上的死貓,也給他灌了一碗熱湯。


    「可憐的貓兒,都被打成貓餅了,這次算那毒蛇跑得快,下次我若是撞著她,必要扒了她的蛇皮,拿她的蛇肉燉湯喝!」


    老婆子做完這一切,轉身離開,隻見她走了沒幾步,忽然身形消失,原地隻剩下一具男性的屍體。


    如果葉雨此刻是醒著的,就會發現,這個老婆子長得和她曾經在鬼鎮怪談裏見過的那個孟婆長得一模一樣。


    可惜葉雨對此無知無覺,躺在雪地裏的少女和黑貓緩緩被大雪覆蓋,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隻手從積雪中猛地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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