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我一直有這種心理準備,我違逆了父親的意思,挑釁他作為當世無敵,天下第一的威嚴,他可能會殺了我,但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是覺得有些難受,心中一陣陣刺痛。


    常言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我父親竟然要殺我,這對於做兒子的來說,的確是一件特別難受的事。


    我雖然違逆他,沒有加入修羅門,甚至是親手滅了修羅門,但這並不代表我不把他當成父親,隻是他錯了,我不願意跟著他錯下去,更希望他能夠迴頭是岸,我們一家人能夠團聚,在我心裏,即便是他做了錯事,殺了無數人,他就是我的尊敬的父親。


    我沉聲說道:“父親,您這是要殺了我麽?”


    我父親一雙眼冷漠的看著我說道:“好吧,看在你我父子一場的份上,那本座就讓你死得瞑目。你對於本座而言,不過是曾經想要延續的一點血脈而已,你母親對於本座而言,也不過是延續血脈的工具和經曆入情,滅情到無情的一段曆練而已,如今本座功參造化,乃當世第一人,本座所追求的東西,又豈是你們能夠明白的?你們母子對本座而言,隻不過是一種羈絆罷了。如果你的神之血脈不曾覺醒,你不曾有如今的修為,本座便也將你們母子視若螻蟻,不予理會。可你倒是讓本座有些吃驚,可以你的存在,終究是辱沒了本座血脈,殺了你們,本座的無情道方可大成。”


    我父親的這一番話,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血濃於水啊,而這一切在他的眼裏卻什麽都不是,我這個兒子對他而言,跟其他的螻蟻並無任何區別。


    無情之道,那自然是要絕情,斷情,無情,冷酷,我父親所追求的也許天道卷中所說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吧。


    我心中難過,別人從小有父親的疼愛,都說父愛如山,而我從小便被人嘲笑是沒有父親的野孩子,我母親更是吃盡苦頭,一直為他堅守著,一直等待著。


    這番話如果是被我母親聽到,她該會多傷心啊?自己深愛的男人,竟然隻是將她視為工具罷了,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就是莫大的羞辱了。


    而在我眼裏,別人都說父愛如山,我卻從來沒有體會過,他對我沒有半點的父子之情。


    我不甘心的問道:“當初在泰山之巔,您為何不殺我,還要救我?”


    我父親說道:“雖然本座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是兒子,可你終究延續了本座的一丁點血脈,卻也不是那群螻蟻可以殺的,不過你跟這些螻蟻倒也是沒有什麽區別。”


    我閉上了眼睛,心如刀絞,直接跪在地上說道:“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死,子也不得不死。我這條命是您和母親賦予我的,您若是要殺我,要收迴,兒子無話可說,但兒子隻求您一件事,放過我母親,她一直都深愛著您,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對您而言,殺不殺也無所謂。”


    我父親冷漠的說道:“本座已經說了,你們母子二人的存在,一直是本座無情道最後一道關卡,遲遲無法突破,殺了你們,本座自然功德圓滿。區區一個修羅門,本座根本不在意,你們這些螻蟻真以為本座建立修羅門是想統一華夏?真是笑話,跟黑暗聯盟比起來,你們華夏武學界算什麽?本座隻不過是無聊了,找點樂子罷了,本座喜歡看螞蟻之間的廝殺。”


    周青跟淩霄連忙走了過來,將我扶了起來,周青說道:“三弟,他的無情道已經接近大成,絕情無情,你求他也沒有用的。況且在他眼裏,這世上沒有什麽可以跟力量,跟他自己相提並論,多說無益。”


    我低著頭,心中絞痛,頗有些自嘲的說道:“是不是我錯了?我從來沒有站在他的角度考慮過,以為自己都是對的。”


    淩霄說道:“三弟,你醒醒吧,你就算站在他的角度,他要戲弄天下,他要掌滅所有人的生死,生殺予奪,他要看著我們所有人互相殘殺,製造混亂,難道這都是對的嗎?難道就為了他一時之樂,就該犧牲那些無辜的人麽?”


    我已經無心去計較這些了,腦子裏一片混亂,我父親的這一番話對我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身為人子,聽見自己的親生父親說出這樣話來,怎麽能不難過?


    可即便是如此,在我心裏,我對他依舊沒有半點的恨意,畢竟我的命就是他給的,他要拿走,他不把我當兒子,我沒有恨,隻有遺憾,隻有惋惜。


    遺憾的是,我是蕭胤辰的兒子,可也是這世上最不受自己父親待見的兒子,甚至被他視為恥辱。


    我父親的虛影一動,沈諾言所化的半妖怪獸便是衝了過來,玄空真人和玄金真人冷喝道:“小心!”


    兩人衝了出去,但僅僅一個照麵,玄空真人被擊飛,玄金真人被妖魔化的沈諾言以鋒利的爪子直接將心髒硬生生的掏了出來,血淋淋的心髒被他拿在手中,沈諾言張開嘴,將玄金真人的心髒直接吞入了腹中。


    這就是我父親的手段,他把沈諾言鐵骨錚錚的漢子變成了這般兇殘,暴戾,嗜血的妖怪,而這一切都是我無法苟同的。


    “師弟!”


    玄空真人看著失去了心髒的玄金真人的屍體,仰天怒吼,薑浩然目呲欲裂的衝了上去要拚命,及時的被淩霄給攔住了。


    “別攔著我,我要殺了他!”


    淩霄冷喝道:“冷靜點,你不是這怪物的對手,去了也是送死。”


    變成了怪物的沈諾言三兩下將玄金真人的心髒給吃掉了,他嘴角滿是血跡,伸出了猩紅的舌頭舔了舔鋒利的爪子,目光再次將我們幾人鎖定,頓時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我猛然間站起身來,擋在了眾人麵前說道:“父親,你到底對沈諾言做了什麽?我今天可以死,我可以自刎於此,但我希望您能夠放過他們。”


    我父親冷笑道:“螻蟻沒有跟本座談任何條件的資格,不過既然你很好奇,那本座再給你解惑一次,你很奇怪他的實力為何提升那麽快,對吧?因為本座在他的身體中注入了饕餮的血液,幫他改造身軀,讓他擁有強大的肉身和力量。當然,這隻是本座的一個實驗而已,他這隻小白鼠很合格,竟然沒有死掉。本座在上百人身上試過了,他們皆是承受不住饕餮精血的力量,爆體而亡,隻有他有這個福氣,能夠跟精血融為一體,前途不可限量。本座曾經想過,如果這些人都失敗,就在你身上實驗,你有本座的一絲血脈,融合兇獸饕餮的精血,將會變成什麽樣子?本座也是很期待!”


    我父親這一句一句話的話說出來,就好像是一把劍一直插在我的心窩上,讓我痛不欲生。


    沈諾言與兇手饕餮的精血融合,這已經是融入了血脈之中的改變,他已經是救不迴來了,以後都會是這個半人半妖的樣子,隻有殺戮,他顯然被我父親培養成了殺人的利器。


    我父親的所作所為,說是喪心病狂一點也不為過,我猜的沒錯,他根本就不在意曾經蕭玄溟對於他的陷害,根本不在乎報仇,否則沒有誰攔得住他殺蕭玄溟,他早就可以報仇了。他所追求的,是武學的極致,是無情,是掌控蒼生,而蒼生對他而言都是玩物,是螻蟻,可以生殺予奪。


    而且我也聽出來了一些以前我猜錯的事情,我以為他變成現在這樣子,是因為被陷害,因為被冤枉,險些喪命才性情大變,可他說了,在此之前他便已經開始修無情道,即便是沒有蕭玄溟的陷害,我父親也終究會走上這條路,所以他才會對蕭玄溟的陷害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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