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家裏一直都是大舅媽說了算,我大舅是個典型的妻管嚴,別看他賺錢不少,在外麵都叫他陳總,但到了老婆麵前,他是一點話語權都沒有。


    小姨臉色難堪的看著我,我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找大舅,其實我大舅這人倒也不差,對我也沒有那麽可惡,但關鍵還是他說了不算。


    小姨放下脾氣說:“嫂子,姐姐受了傷,現在醫院等著錢做手術,我要是但凡能想到一點別的辦法,也不會來求你們的,不管怎麽說,姐姐跟大哥也是親兄妹,難道就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嗎?”


    大舅媽一把從大舅手裏把手機給搶了過來說道:“佳音,瞧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有辦法就不會求我,敢情這是走投無路了才想到我們是吧?素素他兒子不是挺能幹的嗎?又是聯考狀元,還被徐老點名敬酒,輪得到我們幫忙嗎?讓他找徐老去啊,有好事怎麽沒見你想著我們?要借錢了就來找我們了?”


    大舅在一旁說:“行了,你少說兩句,佳音一向不會主動開口求人,素素肯定傷得很嚴重,我這個當大哥的不能不管!”


    大舅媽罵道:“管什麽管,你管得了這麽多嗎?就你傻,讓你借錢你就借錢,你給我一邊去,少在這裏插嘴。”


    大舅媽教訓了大舅一頓後,又對小姨說說:“你們要是真想找我們借錢也不是不可以,但肯定不能是你出麵,你讓陳楓自己來開口求我,否則這錢我是不會借的。”


    大舅媽說完後就掛斷了電話,小姨一臉怒氣的說:“怎麽會有這樣絕情絕義的人,還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了。”


    我早就知道打電話去求陳家,那是自取其辱,借不到錢不說,還會被冷嘲熱諷一頓,上次在會所裏,徐老點名讓我敬酒,大舅媽對我可以說是恨之入骨,她又怎麽可能會幫我呢。


    我對小姨說:“算了,不用去求他們,我自己想想辦法吧,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我總會借到錢的。”


    我把希望都放在了楚天的身體,現在也隻有他才能幫我湊到這筆錢了,至於徐老,也許他不差錢,但他跟我非親非故,憑什麽借錢給我,況且我如果連這種小事都要求到他的身上去,隻怕徐老對我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向徐老開口。


    在焦急的等待中,楚天終於給我迴了電話,我接起電話後,楚天說:“楓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問過王智躍了,這一下子要湊二十萬出來的確有點困難,你也知道,我們手頭上的零花錢也不是很多,大家幫你湊湊,最多也就能湊個十萬塊出來。”


    我心中一陣難受,難道老天爺是真的要把我逼到絕路嗎?我也知道楚天已經盡力了,一時間湊二十萬還是的確挺難的。


    我掛了電話後,小姨問我怎麽樣,我搖了搖頭,無力的坐在病房外麵的椅子上,這時候,主治醫生又來了,直接問:“傷者家屬,你們想好了嗎?現在她的情況很危險,時間拖得越久,手術的風險就越高,你們要盡快拿主意啊!”


    小姨對主治醫生說:“醫生,我們一時間真的是湊不到這麽多錢,你們能不能先做手術,救人要緊啊,錢我們一定會慢慢湊出來的。”


    那醫生搖了搖頭說:“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世上窮人很多,如果每個人都像你們這樣,那我們醫院恐怕早就跨了,你們還是盡快想想辦法吧。”


    我閉上了眼睛,好半響之後才走到監護室門口,看著病床上躺著媽媽,心裏宛如刀紮,無比的難受。


    好半響之後,我才咬了咬牙,下定了一個決心,扭頭對小姨說:“小姨,你留在醫院照顧我媽,我出去借錢,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把錢借迴來。”


    小姨問我:“你上哪兒借去啊?算了,還是我想辦法吧,大不了……大不了我就答應虎哥的條件,總不能看著姐姐就這個樣子啊。”


    我問小姨:“什麽條件?”


    小姨低頭不語,我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一點貓膩,小姨這麽漂亮,我去過幾次君豪夜總會,也聽裏麵的人說君豪夜總會的總經理虎哥對小姨青睞有加,頗有好感,我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我斬釘截鐵的說:“不行!小姨,你千萬不能答應他提的條件,否則就算我媽好了,也不會原諒自己的。小姨,我知道你對我們一家都好,但我不會讓你因此受到任何的傷害,大舅媽不是讓我親自去求她嗎?那我就去好了,大不了就是受一頓侮辱,更我媽的性命和你的清白比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麽?反正從小到大,我都已經習慣了。”


    說完後,我不顧小姨的阻攔,直接跑了出去,騎上了摩托車直奔陳家而去。


    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隻能去求陳家,大舅媽無非就是諷刺我,出言侮辱我,跟我媽的命和小姨的清白比起來,我受點侮辱算什麽呢?


    縱然我心中萬分不願,但如今人在屋簷下,我不得不低下頭去。


    我騎著車一路飛快的去了陳家,大舅這些年賺了錢,在市區買了一套房子,離醫院倒也是不遠,我到了他們家門口,心中有些猶豫,躊躇了好久才鼓起勇氣,抬起手去按門鈴。


    來開門的人是陳夢琪,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說:“你來我家做什麽?”


    我說:“我找你爸有事。”


    陳夢琪倒也沒有攔著不讓我進,我剛走進去一步,陳夢琪就皺著眉頭咋唿說:“換鞋,換鞋!你往裏麵跑什麽?我家的地板可都是進口的,被你弄髒了咋整?”


    我在門口換了一雙拖鞋後,走了進去,他們家是躍層的房子,不過這會兒大舅跟大舅媽都在樓下客廳看電視,倒是沒有見著外公和外婆。


    大舅媽嗑著瓜子,看到我之後,尖酸的說:“喲,大狀元來了?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呢,還是厚著臉皮跑上門來了。”


    我直接對大舅說:“我媽現在醫院很危及,急需用錢,您能不能借我二十萬,這筆錢我一定會盡快還你的。”


    大舅看了大舅媽一眼說:“你等會兒,我這就跟你一起去醫院。”


    大舅媽冷冷的說:“站住!去什麽去啊?你錢多了沒地方花嗎?這小子來了,人也不叫,有一點求人借錢的樣子嗎?”


    大舅說:“你少說兩句,救人要緊。”


    我深吸了一口氣,來之前我就準備好了承受各種的侮辱,沉聲說:“外公跟我們斷絕了關係,所以不知道該怎麽稱唿你們。”


    大舅媽冷笑道:“你也知道斷絕了關係?那我們憑什麽拿錢給你,你以為我們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我咬了咬牙說:“不是拿,是借,我會還的。”


    大舅媽奚落說:“還?就憑你嗎?是十年還是二十年還?這錢借給你,不就是等於白送嗎?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嗎?你看你最近多風光啊,怎麽這麽點錢就難住你了?”


    我低著頭不說話,任憑大舅媽嘲諷,這時候外公跟外婆從樓上下來,外公說:“在房間裏就聽見你們說話的聲音,什麽事這麽晚了還在吵啊?”


    外公走下來,看到了站在客廳中的我,老臉抽搐了一下,語氣一下子變了說:“你來我家做什麽?”


    大舅媽連忙說:“幹什麽?來討債的唄。說是讓我們拿二十萬給他,爸,你正好評評理,咱們憑什麽拿這筆錢啊。”


    外公走到沙發旁坐下說道:“你拿二十萬做什麽?是不是又闖禍了?我早就說過跟你們斷絕關係,我不管你闖了多大的禍,都跟我陳家沒有關係,難道你沒聽清楚嗎?”


    外婆在一旁說:“老頭子,你少說兩句。”外婆臉色和善的問我:“小楓,你說說拿錢做什麽啊?二十萬可不是一筆小錢。”


    我還是如實說我媽受了傷,在醫院等著錢做手術。畢竟是血濃於水,我外婆立馬有點坐不住了,焦急的說:“怎麽搞的啊?受了這麽重的傷,明浩,你趕緊去開車,我們去醫院看看。”


    大舅馬上答應了,外公冷喝道:“站住!我說過以後陳家跟他們母子再無半點瓜葛,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外婆勸說道:“老頭子,素素可是你的親女兒啊,你難道就看著她死嗎?”外婆說著,老淚縱橫,悲從心來。


    外公冷哼道:“我沒有這種女兒,當初她不聽我的勸,還生下這個孽種來氣我,屢次讓我難堪,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現在遇到困難了,才知道是我的女兒?”


    大舅媽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說:“爸,您說得對,明浩賺點錢也不容易啊,今天開口就是二十萬,明天開口再來二十萬,誰承擔得起?我們還有一大家子人要生活呢。要我說,這錢就不能拿,拿了第一次就還有第二次。陳楓現在本事大得很,考了狀元,又被徐老看重,難道徐老還拿不出二十萬嗎?”


    我聽到這裏,心中一陣悲哀,他們有時間在這裏對我冷嘲熱諷,可我媽卻沒多少時間等待啊,我無論如何都要把錢借迴去。


    念及於此,我握緊了拳頭,緊咬著嘴唇,咚的一聲直接跪在了他們的麵前,一字一頓的說:“我求您救救我媽,這筆錢,將來我一定會連本帶息,一分都不少的還上。”


    為了我媽,我哪怕再屈辱又如何?隻要能救了她的性命,我一跪又何妨?


    我已經沒有了選擇,走投無路了,陳家是對我來說是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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