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沒有可以反抗的理由。


    終究是他對不起雲玖。


    不過若是用他的命,可以換來小玖的自由,他甘之如飴。


    慕寒晨視線落在霞姐身後倒計時的秒表上,哪怕是麵對死亡,他依舊能做到麵不改色。


    突然霞姐朝雲玖招手,喊他過來,雲玖眉心緊擰在一起,不知道自己母親想做什麽,卻還是朝母親走去。


    霞姐站在中間,一手放在雲玖掌心,一手放在慕寒晨掌心裏。


    若是她能說話,現在應該會訴說著父母對兒女的祝願。


    她能看出慕寒晨眼底的悔恨自責,也能看出那雙墨色眸子裏流露出來的愛意。


    霞姐拉著雲玖的手,將他的手遞到慕寒晨的掌心,滿眼慈愛的看著他們。


    雲玖頓時反應過來,他母親是想犧牲自己,讓他避免被江星宇脅迫,將他解救出被威脅的困境。


    江星宇催促的聲音再次響起,「雲玖,你沒有時間了,現在該是你選擇的時候了」


    他派過來的保鏢,立刻上前將霞姐拉開,霞姐也不似剛才那般抗拒,身體慢慢朝後退去。


    她的人生,早就該結束了。


    在她得知江海峰結婚生子那年,便已經結束了。


    如今她容貌盡毀,身體殘缺,活下來也將毫無意義。


    能見到昔日愛過的男人,自己朝思暮想的兒子,她餘生足矣。


    許是母子連心的緣故,雲玖在她渾濁毫無光亮的眸子裏,將她的意圖盡收眼底。


    於此同時的瞬間,雲玖拔出腰間的槍口,對準慕寒晨的心髒。


    「慕寒晨,這七年的時間,我自認為無愧於你,但你折我,辱我,威脅我,我們今天也該為這段感情做個了結」


    慕寒晨後脊筆直的站在那,不躲不避,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雲玖的母親。


    如果殺了他,雲玖心中的恨意能減少幾分的話。


    他心甘情願赴死。


    雲玖握著槍的手臂從沒有如此猶豫過,哪怕他十四歲那年,被迫開槍殺人,他也從未猶豫過。


    但殺了慕寒晨,他和母親真的能自由嗎?


    江星宇會放他們走嗎?


    慕夫人會讓他們活著嗎?


    可此時若是不殺了慕寒晨,江星宇日必然會殺了他母親。


    兩難的境遇,艱難的抉擇。


    第90章 雲玖陷入昏迷


    雲玖握著槍的手,輕微的顫抖著,槍口之下對準的人,畢竟也是他曾經的摯愛。


    那雙漂亮的淺色眸子中,劃過堅定的抉擇,隨後輕輕的閉上眼瞼,濃密纖長的睫毛輕微顫抖著,一滴冰冷,沒有多餘感情的淚水滑落。


    晴朗的天際,雄鷹在空中展翅飛過,發出對於腐肉渴望的嘶吼聲。


    烏鴉成群結隊的在樹林中等待著食物,野獸靜謐在四周。


    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著死亡的來臨,也在催促著雲玖扣下扳機。


    雲玖瞬間睜開眼眸,陽光在團雲之間閃爍著刺眼的光亮,他語調清冷,沒有溫度。


    「慕寒晨,是你先對不起我的,所以今天我殺了你,也是你自找的結果。」


    慕寒晨始終直視著雲玖的眼睛,在雲玖閉眼的瞬間,察覺出他的無奈,以及雲玖對他七年的深情。


    「小玖,能死在你手裏,是我的榮幸,若是有來生,我一定會傾盡所有對你好」


    許是江星宇今日說出的真相,打破了慕寒晨一貫的冷靜自持。


    他甚至沒有考慮怎麽逃脫雲玖的槍口。


    愧疚與自責,讓他心甘情願死在雲玖的槍下。


    他仰頭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來臨,隻希望還能有來生,他一定會彌補對雲玖的愧疚。


    槍聲驟然響起,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隨後是炸彈爆炸的聲音,響破天穹,轟鳴聲不斷,巨石滾落。


    樹林中休憩的飛鳥,驚飛直衝天際,野獸四處逃竄。


    慕寒晨身體猛然被人推開,他快速睜開眼睛,隻見雲玖臉色蒼白的握著手槍,槍口還冒著裊裊白煙。


    他快速迴頭朝身後望去,炸彈在山間冒出紅色的火光,硝煙混合著血腥氣飄散在空氣之中。


    霞姐在雲玖開槍的瞬間,推開慕寒晨,撞向江星宇的保鏢,帶著他們共同掉落懸崖。


    炸彈撞擊到尖銳的石頭上,當場爆炸,三人消失在火海之中。


    雲玖臉頰的血色快速退去,慘白如紙,像是瞬間被吸走靈魂的軀體,當即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他難以置信的望著那片火海,慘白的唇微微張開,眼眸被火焰映射出一片猩紅。


    突然他掙紮著起身,跌跌撞撞朝山頂邊跑去,跪在懸崖邊上,撕心裂肺的大喊著,「媽」


    「媽,你迴來」


    見到母親之後,他甚至還沒有喊過霞姐一聲母親,就親眼看著母親死在他麵前。


    他衝著山崖下麵哭喊著,「媽,媽,我沒有怪過你,從來沒有」


    他哭的傷心欲絕,握著懸崖的手指滿是鮮血。


    慕寒晨快速從身後抱住他腰,將人緊緊護在懷裏,生怕雲玖下一秒會跌入懸崖,跟隨他母親而去。


    「小玖,沒事的,沒事的」


    他抱著懷裏渾身顫抖,哭到絕望的人,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安慰雲玖的話。


    他才剛害死雲玖的弟弟,雲玖母親又為救他而死。


    他想說,小玖,別怕,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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