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吹過後院,惹得樹葉沙沙地舞起,他們兩人的衣服也被吹得輕輕鼓起。


    早間晴子咬下一口蘋果,含糊不清地跟他聊天,「還蠻讓我驚訝的,叔叔雖然看起來兇了點,但感覺他挺喜歡我們的。」


    「你也太自戀了。」


    「是真的!」聽他不信,早間晴子聲音大了點,「之前他還說,我們可以跟你一起去參加宇智波族內的煙火大會。」


    「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不知道?」宇智波佐助蹙起眉。


    「就是那天呀。」聯想起當時的畫麵,早間晴子嘴邊溢出了笑聲,「鳴人摔倒不小心拽到了你的褲子,差點讓你失去尊嚴的那天,我在房間裏都看到了。」


    「……」


    宇智波佐助沉默下來,緊接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本來他當時環顧周圍還慶幸沒有人看到,萬萬沒想到居然被早間晴子看到了。


    關於他為數不多的糗事還在繼續迴顧。


    早間晴子發出佩服的語氣,「佐助動作真快,馬上就提起褲子了,真不愧是天才!」


    從來沒有這麽不想聽到天才這個形容,宇智波佐助的話從嘴裏艱難蹦出來,「……把這件事給忘了。」


    哧哧笑了幾聲,早間晴子靈光一閃,驀地坐起身,轉了個麵爬到他跟前。


    「佐助,等夏天來了,我們和鳴人一起去參加木葉的煙火大會好不好?」


    宇智波佐助就看著原本裝滿了蔚藍天空和檜木天花板的視線,突然被早間晴子俏麗姣美的臉占據。


    目光對視之間,她烏亮細長的髮絲垂落在宇智波佐助頭的兩側,有幾縷髮絲撫在了他的臉上,輕飄飄的,引得臉頰泛癢。


    裊繞在周圍的,是獨屬於她的氣味。


    她頭髮的香氣和身上的不太一樣,宇智波佐助說不出是哪裏不一樣,或許是發間的香馥要更甜一些,而身上的味道偏淡些。


    當它們靠近同時交雜在一起時,會給人整個都被她包圍在其中的錯覺。


    然後……染上她的氣味。


    「佐助,你的臉好紅啊。」


    早間晴子像發現了什麽稀奇事樣,還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臉頰。


    溫熱的觸感即便在她手指離開後也殘留在麵上,宇智波佐助莫名羞臊,緊抿著嘴想要移開視線,卻怎麽都錯不開,她黑曜的眼瞳像能攝人心魄般緊緊捕捉著他的目光。


    暈眩之間,宇智波佐助想起了媽媽曾經說過,早間晴子看起來就像他的妹妹一樣。


    是因為同樣的黑髮黑瞳嗎?宇智波佐助迷迷糊糊地想,可她的眼睛和宇智波一點都不一樣。


    明明澄澈如星河,卻能夠在每一次凝視中讓人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佐助?佐助!」


    宇智波佐助迴過神,見她眼中滿是疑惑,羞惱地把她頭往上一推,略顯狼狽地匆忙起身。


    背對她後,宇智波佐助情不自禁將手按上了胸口,貼合到比往常要快的心跳時,他悄然收緊手,似乎想抓住這悅動的不知名情愫,但最後還是什麽都不明白。


    「你這是怎麽了……」早間晴子揉了揉被推開的額頭,迷惑不解。


    「沒、沒什麽!」


    即使看不到正臉,光聽語氣早間晴子就知道他又炸毛了。


    可是為什麽?她沒惹他生氣啊?


    早間晴子皺起臉,怎麽想都想不通,索性放棄思考,反正佐助很好哄。


    「約好了哦,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煙火大會!」


    後院的景色寧靜而和諧,昏黃的餘暉澆灌在草坪上,伴隨著烏鴉的啼叫聲由遠到近。


    過了半晌,才傳來宇智波佐助別扭的同意聲,「……嗯。」


    *


    最後誰也沒等到期盼中的夏天。


    宇智波全族被滅,唯一的倖存者是宇智波佐助,兇手暫定為消失不見的宇智波鼬。


    那一天,陰雨綿綿,不絕無歸。


    從爸爸那裏聽到這個消息時,早間晴子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她下意識想反駁,卻在看到他們臉上絲毫不作假的沉痛時收了聲。


    怎麽可能……


    宇智波全族被滅?佐助居然成為了唯一的倖存者?這也太離譜了……


    明明……明明前天他們還圍坐在一起吃飯,阿姨溫柔笑著讓她多吃一點,叔叔照常沉默寡言,佐助瞧見她夾過來的青椒飛快把碗端開,鼬哥也眼中含笑看著他們。


    暖色燈光照耀下的溫馨畫麵,明明還歷歷在目。


    怎麽……可能……


    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砸在地麵,濺起片片水花卻又被飛奔過的腳步打碎。


    早間晴子衝出門後一路狂奔著,喉腔裏已經溢滿了鐵鏽味,她喘著粗氣,腦子裏不受控製浮現出和宇智波家人相處的點點滴滴,淚水順著冷風融入雨幕之中。


    阿姨!叔叔!


    不知跑了多久,她終於趕到了宇智波一族的入口處,茫然無措時她累得直接被凸起的地磚絆倒,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天旋地轉間,早間晴子渾身疼痛,整潔的衣服被染上泥濘。


    此時的她顧不上這些,眼睛直直盯著前方,象徵著宇智波地盤的大門肅然矗立於雨中,粗壯的柱身上被黃色的警戒線繞了一圈又一圈,裏麵如同死寂般沒有任何聲響。


    宇智波真的……全都……


    她滿是悲戚的黑瞳中飄零起白光點點,絢幻幾時,又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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