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了幾秒後,他才慢慢從地上爬起。


    與嘲笑聲交織的在耳邊的,是記憶中圍繞在身邊的流言蜚語,是內心的煎熬,是無形的痛楚,此前它隻是悄無聲息地潛伏,等待著爆發的契機。


    針刺般尖銳的嗤笑聲,終於在此刻切斷了那根緊繃的弦,瞬間,實質的重壓包裹著他,侵蝕著他,將他徹底淹沒。


    領頭男生見他搖晃著即將要爬起來,悠哉遊哉地帶著身後兩人靠近他。


    「看來是沒打狠……早、早間同學?!」


    從他那難聽的嗓音捕捉到自己日夜期待的名字,漩渦鳴人掙紮著從昏暗無光的內心世界脫離出,他抬起頭,朦朧著視線望向擋在自己麵前的身影。


    「晴……晴子?」


    漩渦鳴人呆呆地看著她微扭過頭,用一如既往溫和的眼神安撫著自己。


    「鳴人有受傷嗎?」


    「沒、沒有,但是……可是晴子你不是明天才……」


    「那個等下再說。」


    她撇迴了頭,明明是柔軟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格外冷冽。


    「我現在,先給你報仇。」


    聽到「報仇」這兩個字眼,來挑釁的三個男生慌了神,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辯解。


    「不、不是的!早間同學我們隻是覺得他纏著你太厚臉皮了……」


    「夠了!」早間晴子厲聲打斷他,「我就喜歡鳴人待在我身邊!」


    漩渦鳴人清澈的瞳孔中映出她挺直的背影,一眨不眨,似乎想將眼前的畫麵深深刻在心底。


    晴子像英雄一樣,閃閃發光的……


    他所有的壓抑和彷徨無措都在這一句話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臉頰上,一滴晶瑩的淚水悄然滑落,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哭了,漩渦鳴人連忙用衣袖擦著眼睛。


    本來他是沒想哭的,本來他是能堅持的,本來……


    可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早間晴子出現的瞬間,眼淚就不受他的控製,自顧自跑了出來。


    愛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沒得到之前會極度渴望,得到之後又會讓自己變得軟弱。


    以前很多事自己也行,再苦再孤獨也能忍受,一個人遊蕩在街上也不會害怕;而現在,遇到一點小事就想要蜷縮在對方身邊,變得容易委屈容易想哭,隻是短暫離開對方卻難以忍受,寂寞的不像話。


    那邊早間晴子還沒有出手,三人就被她的氣勢嚇得急慌慌跑走了,倒讓她一口氣不上不下的。


    「鳴人。」


    漩渦鳴人吸了吸鼻涕,確認自己可以控製住情緒後才將手放下,露出那張可憐又稍顯滑稽的臉。


    轉身看到這一幕的早間晴子氣焰一下子消了,不得不憋著笑朝他招手,「過來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沒受傷。」


    波光流轉的眼裏頓時迸發出光芒,漩渦鳴人嘴巴一癟,奔向她。


    他奔跑的動作有些笨拙,充滿了急切,路上還忍不住用手背揩去又湧出的眼淚,他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迴到早間晴子的身邊。


    被漩渦鳴人衝過來抱住時,早間晴子還愣了下,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顫抖,早間晴子心疼地迴抱住他,輕輕拍打著他的脊背。


    無聲的安撫中,他一切的難過與喜悅,都在這溫暖的懷抱中找到了歸宿。


    「哦對了,我給你帶了伴手禮。」


    見他情緒緩和下來還捨不得退開懷抱,早間晴子無奈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他站直揉了揉通紅的眼睛露出好奇時,早間晴子從忍者工具包裏拿出半個手大的玻璃瓶。


    「砂隱村特產——沙子!」


    從她手裏接過玻璃瓶,漩渦鳴人配合地發出讚嘆聲,「好厲害!」


    握起來小小的一個,卻有著不小的分量,漩渦鳴人愛不釋手地來迴翻看玻璃瓶,盡管看來看去都沒什麽特別的,但他就是覺得哪哪都喜歡。


    這是晴子第一次送給他的禮物,而且是隻有他一個人擁有的禮物……


    這些認知讓漩渦鳴人笑得越發開心,他雙手緊緊包裹住玻璃瓶,細細感受著玻璃瓶冰涼的外表逐漸染上手心的溫熱。


    「我超級超級超級喜歡這個禮物!」


    對上金毛小狗亮晶晶的眼睛,早間晴子心滿意足地擼了下他細軟的頭髮,「你喜歡就太好了!」


    原來鳴人喜歡沙子,早知道就給他挖一箱迴來了,早間晴子如此想道。


    為了全方位保護早間晴子送給他的禮物,漩渦鳴人迫不及待拉著她迴到自己家去。


    站在狹窄的門口,早間晴子往裏麵探了探頭,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漩渦鳴人的家,剛才在外麵看就覺得樓房有些老破小,走進房間一看,還真是老破小。


    掃視著房間裏為數不多的家具和各種雜亂的垃圾,早間晴子一時還真不知道該禮貌性誇一下還是委婉提醒一下他打掃房間。


    顯然漩渦鳴人也忘記了自家是這番的景象,匆忙反身擋住她看向裏麵的視線。


    「那個、那個!我先收拾下!」


    被他羞窘的表情逗笑,早間晴子雙手捧住他的臉頰,讓他的眼睛看著自己,「我幫你一起收吧。」


    原本上蹦下跳的漩渦鳴人倏然停下動作,即使早間晴子已經收迴了手繞過他走了進去,他也像被定住身一樣愣在原地。


    下一秒,他整個臉騰地漲紅,像燒起來一般,這種奇怪的心情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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