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沒有找他,孟鶴煜,你把手機給我,我親自想辦法。”


    “不可能,你別想利用箬橫傷害他。”


    黎姿曼被他的話快氣笑了。“是他要害我,害我媽媽的。”


    孟鶴煜對上她目眥欲裂的表情,內心一驚。


    他隨口喊出。“你媽媽,你媽媽,你心裏就隻有你媽媽,你有沒有替我想過,你有沒有替沈鵬想過。


    我們兄弟六個險些沒命,過命的交情,哪能輕易害死他。


    都說了是有人利用他,你還這麽咄咄逼人幹嘛?”


    黎姿曼不甘示弱吼迴去。“就你們六個兄弟情深,可我媽媽也是我的命,任何人別想害她。


    包括你,孟鶴煜,你敢害我媽媽,我照殺不誤。”


    砰,這叫什麽話,孟鶴煜目不轉睛盯著她近乎擰到一起的五官看。


    “你說什麽?照殺不誤,我?”


    “對,你,還有你,你們敢害我媽媽,我也毫不留情。”


    她指著孟鶴煜,又指著沈鵬。


    她的丈夫,她的哥哥,都不如黎盈重要。


    沈鵬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好像被人強喂了一口苦黃連沙嘴。


    怎麽好端端的,才說了幾句話,曼曼情緒激動成這樣了。


    “曼曼,你怎麽了啊,是不是孕早期情緒不穩啊!”


    孟鶴煜用力推了沈鵬一把,他氣惱著,怨庸著問。“黎姿曼,你再說一遍你剛才的話?”


    意識到不對,黎姿曼捂上嘴,不再說話,糟糕,情緒過於不穩定,喊出不理智的話。


    沈鵬拍他。“你這是幹嘛,曼曼是氣話!”


    孟鶴煜也知道是氣話,但是,他因為這句話心緒崩裂。


    他不走腦子,心直口快,問出最不該問的一句話。


    “黎姿曼,你心中就隻有黎盈,你當初是不是為了給黎盈治病,才肯認我們孟家的?!”


    我們孟家?!


    砰的一聲,仿佛有無數個小鞭炮同時在黎姿曼身體裏炸開迸濺,雷的她整個人猶如撕裂五髒似的疼痛。


    甚至,她都沒聽清孟鶴煜說的尾聲是疑問句,便已經分辨不出接下來她要做出什麽反應,要幹些什麽?


    她的隨機應變,她的臨場發揮,通通隻在一瞬消散不見。


    叮…叮…叮…


    不過十秒時間,黎姿曼迴神定氣,快速分解出孟鶴煜話裏的意思。


    旋即,她本該清靈活性的眸光急劇驚顫抖擻,一下又一下,她萬萬不敢相信,孟鶴煜會這樣想她?!


    把她想成一個唯利是圖的人???


    看上了黃穎的權勢,盯上了孟元的資本,才肯和他們迴新加坡給黎盈治病的?


    這是真的嗎?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黎姿曼的那顆滾熱心塘,隻用了不到須臾時間,便被孟鶴煜這句話帶來的冰錐紮到遍體冷寒。


    孟鶴煜瞬時意識到錯誤,急忙捂住嘴,不敢再發出一個音節,滿眼悔恨交加的望向委屈巴巴的女人。


    不敢有一絲錯漏緊盯著她,預判她接下來的動作,是擦眼淚,還是走?


    屋子裏安靜的讓人害怕,夫妻倆吵架,沈鵬煩亂焦躁,下意識揉了揉頭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黎姿曼沒有走,也沒有大幅度動作。


    她目光冷幽,緩緩轉頭看向沈鵬時淚流滿麵,哽在喉嚨裏的百感委屈,上不來,下不去。


    沈鵬對上她碧波水潭的熒光淚眼,頓時感覺唿吸不暢,好像有人拿小細針,密密麻麻紮他身上百下,疼得他危懼。


    怎麽迴事?怎麽會有一種想打孟鶴煜替黎姿曼出氣的衝動??


    “哥哥。”黎姿曼闔上眼眸,任由眼淚滑落,嗓音細弱。“我要迴京市,馬上就要迴。”


    沈鵬立馬答應。“好好好,哥哥送你迴去,你乖,不哭,我馬上去聯係飛機。”


    沈鵬不明白,彌漫在黎姿曼眼底的萬分委屈是怎麽迴事,但是他心疼她,看不得她吃一點苦。


    當下,還是把她和孟鶴煜分開為好,不做絲毫停留跑到院子裏打電話,聯係官家飛機。


    迴京市,去黎盈身邊,其實她早該隨黎盈一起迴京市,免受萬千煩惱。


    孟鶴煜要說點什麽,不能有誤會。“曼曼,我不是那個意思。”


    黎姿曼伸手止住他。“咱們倆冷靜一下吧,夏津,你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我不管了。”


    黎姿曼已然心涼到如臘月寒冬的初雪,她不知道孟鶴煜和夏津的感情為何如此深厚。


    厚到連她的性命都可以罔顧,更不能接受孟鶴煜把她想象成心機深重的人。


    給彼此點時間,分開冷靜一下,過些日子肯定就會好。


    “曼曼,我一定給夏津捉來給你出氣,別哭。”


    孟鶴煜心疼萬分擦她臉上的淚水,她沒有絲毫動作,愣怔著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第一次覺得自己為愛拋棄自由是錯的。


    甚至有點後悔,悔恨不假思索便嫁給孟鶴煜,現在的一切枷鎖全是自找,全是活該。


    哪怕丟了命,也怪不了別人,自己選擇的荊棘密布,遍體傷痕累累是必該。


    更何況現在的她已經懷了孟鶴煜的孩子。


    婚姻是關押自由之光的黑暗監獄,孩子的到來會毫不留情扯下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都不需要與家庭所捆綁,光是赤裸裸的意識到存在,便足以丟失掉自由的光芒。


    那男人,再滔滔不絕的做著錯後彌補。


    “我說的是氣話,你不要信,曼曼,看著我。”


    孟鶴煜解釋,此刻恨極了自己的脫口而出,肯定傷的曼曼萬般難受。


    黎姿曼沒有看他。


    “孟鶴煜,我不是看重你家有錢,才跟你迴新加坡,是你和媽來認得我。”


    她緊咬著牙,擠出來幾個字。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錯了,我那是氣話。”


    “是不是氣話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是氣話,曼曼,我千不該萬不該胡說八道,我錯了。”


    黎姿曼微微搖頭,心沉入海。“孟鶴煜,咱們倆冷靜一下。”


    “好,冷靜一下,最近事太多了,你去京市休息,你放心,我追到夏津,肯定好好問問他,給你出氣。”


    黎姿曼不說話,光流淚,孟鶴煜一狠心,一咬牙。


    冷聲下令。“來人,去海上,追夏津,務必給他給我捉到。”


    “是。”


    黎姿曼冷哼。“你會殺了他嗎?”


    “我總要把事情問明白再說,再有他得了淋巴癌,命不久矣了。”


    那就是不會過多懲罰,無所謂了,黎姿曼此刻覺得夏津什麽的都不重要。


    她想逃,想逃到能喘氣,擁有自由的地界去。


    “嗬嗬。”黎姿曼揚起臉,抬手擦了擦眼淚。“孟鶴煜,在你心裏到底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曼曼,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決不允許有人害你,但是我要親自問問夏津,還有一個巴育呢,我都要問個清楚。”


    “行吧。”黎姿曼歎氣,默認了孟鶴煜不會過於處罰夏津。


    庫澤也在保他,沈鵬也在保他,捉到了又怎麽樣,大概率會罵他幾句給他放了。


    或者,他們已經找到夏津了,根本不懲罰他。


    “曼曼,哥是氣話,別信,忘掉,忘掉。”他哄著騙著,希望能蒙混過關。


    聰明如黎姿曼,她心裏的話。‘沒有你們孟家,我和我媽媽賣豆腐也沒餓死。’


    當然,以她的聰明才智,這類傷人且侮辱人的話她不會說。


    再氣也沒傻到孟鶴煜這個份上。


    “好嗎?別哭了好嗎?我心疼你,我的乖曼曼,哥錯了,你不出氣你打我幾下。”


    孟鶴煜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揚打,黎姿曼輕輕抽出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吸了吸鼻子。


    沒關係,她是黎盈的女兒,是她一個人的女兒,和黃穎,和沈陽北,都沒關係。


    和孟鶴煜,和沈鵬,也沒關係。


    沒關係…


    可是…


    “嗚嗚…”黎姿曼捂住臉,嗚咽出聲,漸漸的放聲大哭。


    沈鵬在院子裏聽見她委屈壓抑的哭聲,心頭一愣,怎麽迴事?好難受,好難受啊。


    為什麽聽見黎姿曼哭…會…不由自主的覺得胸悶?


    沈鵬不明白…


    “曼曼,哥錯了,曼曼,別這樣。”


    黎姿曼以前放聲大哭,都是抱著孟鶴煜,搭在他肩頭抽答,要不就是抱著沈鵬。


    唯獨這次她自己捂住臉,把頭埋進胸前,眼淚混著鼻涕口水淌出指縫,殷濕衣服,後背冷汗凝聚在一起,濕掉大片。


    惹事的男人慌了神,跪在她麵前,拿紙巾擦她的手,擦她後背冒出來的冷汗。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好,隻好說。“曼曼,大哭傷身,你剛懷孩子,不能哭這麽狠。”


    是啊,正是因為她懷孕了,能用孩子拴住她了,才漸漸顯露原形。


    孩子到來,曾經那溫柔和善的男人,好像消失了般。


    她是個謎團,孟鶴煜何嚐不是?


    好大的霧,黎姿曼放下手,柔柔睜眼,隻看見一片霧氣蒙蒙,好像夢裏的仙境幻覺。


    傾爾,孟鶴煜顫巍抖擻的手,拿紙巾為她擦眼淚,擦臉上的汙穢。


    霧氣散盡,她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是拯救她,救了她媽媽的孟鶴煜。


    是他,是他帶來了莫景尾春的百花齊放,是他賜予無窮盡數的力量,是他牽著她迴家,給了她一個家。


    可他…為什麽…會變成如此尖酸吝嗇??


    “哥?”黎姿曼疑問。“是你嗎?”


    “是我。”孟鶴煜言語肯定。“曼曼,是我,你摸,你別嚇我,我是胡說八道的,你別往心上擱。”


    孟鶴煜緊緊摟抱住黎姿曼,她有點傻了,不願相信事實似的癡呆,就好像那天從監牢出來,得知他親手挖出颯塔眼睛時絕望。


    “別嚇我,哥錯了,錯了。”


    她有氣無力的說。“哥,我要見到我媽媽,我心裏難受。”


    “好,迴京市,去見媽媽,我會抓住夏津,我一定會抓住他,一定。”


    “嗯。”


    沈鵬在門口偷瞄屋內的一切,這都小半天了,他還是沒壓製住想打孟鶴煜的衝動。


    話說這跟他也沒多大關係,他怎麽會如此看重黎姿曼,想幫她出氣打人呢?


    沈鵬覺得自己的猴腦快成了豬腦,轉不動了。


    他還是壓製住拳頭,裝作沒事人走進去。


    “曼曼,哥哥送你迴京市,別想太多哦。”


    “不用,我自己迴去就行了。”


    沈鵬不放心。“那怎麽行呢,哥哥送你迴去,順便看看你嫂子。”


    “那好,謝謝哥哥。”


    孟鶴煜。“曼曼,家裏的保鏢你都帶走,我不放心你。”


    嗬嗬,監視嗎?怕她帶著黎盈跑了?


    黎姿曼輕輕點頭,默許了。


    沈鵬。“你去收拾收拾東西,我和孟鶴煜說幾句話。”


    “嗯。”


    黎姿曼起身出門,孟鶴煜深歎口氣,滿臉悔恨交加,無一絲力氣癱坐在床邊,不搭理沈鵬。


    “你剛才說的什麽?什麽認不認?治病?”


    “別問了。”孟鶴煜沒好氣的迴。“你好生給曼曼送到我爸媽那,留在這和我吵架。”


    沈鵬看了看手表。“我猜夏津大概率會去z國,多從泰國派些人,攔截住,捉到他。”


    孟鶴煜皺了皺眉頭。“他真該死,氣死我了。”


    “鷹眼那怎麽說?”


    “刑偵暫時不追蹤,成了懸案,箬橫沒多過問。”


    沈鵬。“那就好,等我從京市迴來,實行假死計劃,他是死是活讓他滾去阿爾卑斯山吧。”


    “嗯,行。”


    現在的沈鵬和孟鶴煜,有多想保住夏津,日後就有多想殺了他。


    ———


    假死計劃其餘五人商量好之後,發給了夏津,他雖然不迴複,但是五個人都知道他沒死,能看見。


    假死計劃主要為了騙箬橫和黎姿曼。


    參與者有肉眼人證庫澤,殺人兇手孟鶴煜,給孟鶴煜出謀劃策的軍師沈鵬,找替死屍骨的王楚辭,和負責給他運到阿爾卑斯山躲藏的水鬼沈栗。


    他們五個為了保住夏津的命煞費苦心,不惜的冒著生命危險得罪箬橫也要救他。


    夏津感動至深,哪怕現在當場死去無憾。


    航行在海上的遊艇,兜兜轉轉兜了好幾大圈子,沒有目的的航行。


    漸漸的,預感到不妙的巴育,等不及了。


    巴育。“夏總,你別在想著減肥瘦身了,就現在這個樣子去見他們已經很好了。”


    夏津覺得自己還不夠完美,不能功虧一簣。“不行,我現在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們不會喜歡。”


    巴育。“夏總,殺手來報,猴腦要帶著黎姿曼前往京市,虎拳不去,咱們不如去京市準備著。”


    夏津冷眸。“你有什麽好辦法?”


    巴育笑得陰險。“扶桑的死侍快到京市了,不如讓他等在機場的停車過道,偽裝成出租車司機。


    趁猴腦和保鏢不備,發動油門,直衝黎姿曼而去。”


    夏津想了想。“先讓他去殺了陳曦,我等不及了。”


    巴育的目標不在沈鵬和陳曦,他恨得是孟鶴煜和庫澤還有孫上。


    他說。“夏總,西城區別墅實在是不好下手,殺掉陳曦的幾率不大。


    不如就按照我的計劃,針對黎姿曼。


    夏總,她可是剛剛懷孕,虎拳對她…”


    “好。”夏津一拍桌子。“就這麽辦,你快點讓死侍準備,殺了黎姿曼,殺了黎姿曼。”


    “是。”


    此時的巴育,孤注一擲,他料來夏津保不住他,但是能報仇一點,也值了。


    就這樣,本該去西城區刺殺陳曦的死侍,臨時收到任務改變。


    去京市機場製造車禍給黎姿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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