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勉強笑道:「我讓你們兩情相悅不好嗎?」


    「可是感情的事又怎麽能強求呢?」歐陽吟稀鬆平淡道,「兩情相悅固然是好,但施捨的感情我不想要。」


    江昀沉默了,其實現在他並不關心沈簫能不能和歐陽吟走在一起,因為他能確定殺他的兇手另有其人。


    突然,歐陽吟的手抓緊他的前襟,江昀的身子貼在案邊,俊俏的臉與歐陽吟相距不過一個拳頭。


    歐陽吟手肘撐在案上,手指攥緊他的衣料,故意把江昀拽到他麵前,輕笑:「聽了一下午的戲,江兄還不明白嗎?感情的事不能勉強,被人喜歡多麽珍貴啊,江兄為何要把人推開呢?」


    江昀眨眨眼,抿唇試探:「你喜歡上我了?」


    「......」歐陽吟咽了咽唾沫,眼神堅定,「不是,我不知道江兄對沈兄是什麽感覺?但沈兄看到你我此刻離得這麽近,心裏肯定不會好受。」


    江昀挑了挑眉,表示更不解了:「......」


    歐陽吟道:「他在湖岸站了許久,你難道一直沒有發現嗎?」


    江昀趕緊扭頭看向岸邊,一抹白衣果然飛快地閃過。


    沈簫離開後,歐陽吟才鬆開了江昀,意味深長道:「江兄,你和沈兄皆古古怪怪,但我真的不想摻和到你們中間......今天下午你我一直形影不離,沈兄想必會有所誤會,你去看看他吧。」


    縱使歐陽吟沒有點明,但江昀差不多已經理解他的含義,歐陽吟的意思是他和沈簫是「兩情相悅」。


    「對不起。」江昀合攏摺扇,起身向歐陽吟躬身抱拳致歉。


    「去看看他吧。」


    歐陽吟坦然接受,隨即飛身踏水迴到岸邊。


    鬼鬼祟祟的靈兒跑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公子,成了嗎?」


    歐陽吟抬手用微屈的食指颳了下她的鼻尖:「你的主意很好,他倆應該可以解除誤會了。」


    靈兒笑靨如花地摸著鼻尖,心道:還是沐紫若說的對,江昀果然更可能愛上沈簫。


    *


    江昀離開水榭後並沒直接去找沈簫,而是先迴了趟臥房。


    雖然歐陽吟說得比較直白,但畢竟是歐陽吟一家之言,沈簫真的喜歡他嗎?他不大敢相信。


    尤其是想到沈簫每每嫌棄他不如姑娘的時候。


    江昀糾結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用過飯才慢悠悠地去了沈簫的臥房,剛到圓月門就看到端著湯藥的丫鬟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此時酉時已過,夜幕初臨,沈簫的房間裏卻並未掌燈。


    丫鬟看到江昀走近正欲行禮,江昀卻將右手食指置於唇前,示意她不要出聲。


    江昀從她手上接過藥碗,揮手示意她下去。


    他站在門口就嗅到了裏麵飄出的濃鬱酒香,推門走進後將湯藥擱在沈簫麵前,沈簫此時頭重得趴在圓桌上,右手枕在腦袋下,左手還轉著桌麵上的酒壺。


    江昀稍微數了下,地上零零散散大概有六隻酒壺。


    沈簫真的很能喝。


    「大概是喝花酒練出來的吧。」


    江昀下意識想到,心裏有些不爽。


    「沈大人,好不容易傷才好就迫不及待把自己喝成這樣,你對得起......」江昀的嘲諷頓了頓,三思後道,「對得起日夜照顧你的......人嗎?」


    沈簫醉眼迷離地看向他,房間裏光線很暗,他看不清江昀的容貌,但能嗅到他身上的香氣,聽得出他的聲音。


    他不禁笑了下,笑意有些含糊。


    江昀索性先為他在房間裏點上燈,當房間裏的燭台全被點亮時,就聽到身後沈簫的逐客令:「江公子,謝謝你來送藥,藥喝完了,你走吧。」


    江昀轉頭看向他,這會兒沈簫已經醉醺醺地站在桌旁,臉頰酡紅身子微晃,左手倒拿著藥碗,向他展示湯藥已經喝完。


    「那又怎樣?」江昀走近他,緊張道,「我又不是特地來給你送藥,送藥隻是順便而已。」


    沈簫冷笑,眼神愈加迷醉:「哦?那江公子與在下之間還有什麽沒算清的東西嗎?」


    江昀用收攏的扇柄前端抵在桌麵,舌尖頂了頂臉頰輕笑,打算先詐他:「太多了,你為何要告訴歐陽兄,說是我讓你喜歡他的?」


    然而,沈簫沒有正麵迴復,隻自嘲地笑了下:「又是因為他,你們一下午就隻聊了這個嗎?」


    「當然不是,就順口一提,」江昀又隨意錯開摺扇,「不過你離我們那麽遠,聽不見也很正常。」


    沈簫感覺他宛如戲台上的醜角突然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感情裏輸得太徹底了。


    他感到一陣胸悶,且伴隨著頭暈眼花,忙撫著心口欲坐下。


    但江昀咄咄逼人,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不允許他落座,眸中厲色明顯:「不是要算清楚嗎?那我問你,你為何偷聽我與歐陽兄說話?


    沈簫右手按在桌麵,堪堪穩住身形,眼眸中沁著水汽和血絲,他咽了咽唾沫,臉皮抽搐了兩下:「那你呢?那晚為何偷聽我與歐陽兄說話?」


    「我隻是路過。」江昀理直氣壯地撒謊,順便堵住沈簫的後話,「別告訴我你也路過,頂著日頭曬了一下午可不像是路過?」


    大概是酒勁兒太大,也可能是江昀欺人太甚,他心中所有的委屈、不甘、心痛等複雜情緒都衝上了頭,眼睛裏酸澀難耐。


    「江公子,你嘲諷夠了嗎?」沈簫甩開江昀握住他胳膊的手,然後捏住江昀的肩膀將他後推到梁下漆柱上,他唇瓣痛苦地顫抖著,「你是要我說得多明白,你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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