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到底怎麽了呀?有什麽事情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商量」,盛明煬的聲音沉穩又有耐心,他不想促催,又怕過了現在,裴溫又不願意將遇到的難題告訴他而選擇一個人默默承受。


    「對了!江渝呢?明煬,你有他電話嗎?」裴溫突然反應過來,他伸手扯了扯盛明煬的衣袖。


    給他發鑑定報告的號碼,裴溫已經嚐試了好幾次,全都顯示空號,他猜想可能是用了某種特殊技術,但不管怎麽,江渝總不會不理盛明煬的。


    盛明煬心中陡然升起了幾分警惕:「哥,你找他做什麽?江渝三年前——在你出國後不久,江叔叔就把他送到國外進修去了,所以我們也很久都沒有聯繫了。」


    所以裴溫這麽失魂落魄,是和江渝有關係?盛明煬眼神暗了暗。


    「你說他…出國?」


    那更不可能了,裴溫苦惱極了,那這份檢測報告又該怎麽解釋?


    思來想去,裴溫隻能無奈的攤開手給盛明煬看,表情帶著幾分怪異,這樣一個來自國內的陌生號碼,他不知道盛明煬會不會相信。


    盛明煬接了過來,當看清楚的時候,他有一瞬間的炫目,緊接著是不可思議,結合方才裴溫問到了江渝,他舔舔嘴唇緊張的問道:「這是誰發給你的?是江渝?」


    「是」,裴溫輕輕吐出這個字,「我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


    「我、我幫你查,放心,哥,我會幫你查的」,盛明煬從口袋裏摸出腳鏈的鑰匙,他知道裴溫有多想要一個家,這件事情如果解決不好,會是裴溫一輩子的心病。


    他希望裴溫開心,將人捆在身邊不是他的目的,這一場滑稽的囚禁輕而易舉迎來了結束。


    「我們買明天的航班迴去好不好?我讓助理訂票,這些事情還是要迴到國內才能查的清楚。」


    「你真的相信我?」


    比起這份尚不知真假的報告,盛明煬此刻毫無反駁的信任才更讓裴溫感到震驚,他用一種全新的目光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盛明煬任由他看,他心裏其實很為自己能夠對裴溫有用而高興,但他還牢記著禮儀老師的話,企圖為自己已經全盤崩壞的幼稚形象進行挽迴。


    於是矜持又淡定的問:「怎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是不是覺得我不會相信你?」


    裴溫垂下眸子:「你以前,不是隻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江渝嗎?這樣一條無名無分的簡訊,我說是江渝,你就信了麽?」


    「哥,我……」,盛明煬想起了促使裴溫離開的那個「計劃」,當時江渝告訴他,老爺子要對裴溫不利,他才會配合著要演那樣一出訂婚的戲碼,到頭來,老爺子病發,裴溫出國。


    直到一個月後,老爺子清醒,他去詢問的時候才得知這合同是七歲的裴溫自願簽署的,根本就不是像江渝說的那樣。


    當時他一邊照顧他爹,一邊還要學著如何管理公司,忙的腳不沾地,等想起要找江渝討說法時,他也已經離開了。


    後來,他和老爺子又進行了好幾次談話,想要從他嘴裏知道裴溫的下落。


    老爺子每每嘆息:「小溫喜歡你,我很早就知道了,在他第一次去國外留學的時候,是我逼著他走的,我有錯。但這一次,他離開卻是因為你。明煬,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如果不喜歡他就不要去招惹他?小溫重情義,你傷了他多少次?你又要和江渝訂婚,你難道還要讓他留下,為這個公司,為你和江渝以後無憂無慮的生活而繼續負擔嗎?」


    「說句不好聽的,連我這個做父親的,都為你感到羞恥。」


    盛明煬忍不住解釋:「我沒有這個意思,爸,我在努力了,我是真心喜歡裴溫,以後他想去公司就去,不想去我一個人也可以。您真的不能告訴我,他去了哪兒嗎?」


    盛老爺子惆悵萬分:「不能。明煬,你還記得當時為什麽會帶小溫迴來嗎?」


    這件事情他怎麽可能不記得?


    盛明煬嗯了一聲,若是換了以前的他,是不可能允許別人尤其是盛老爺子,在他麵前提這件事,提到他母親的。


    可現在,他隻要閉上眼睛,就是裴溫當時從不可置信到失望最後再到絕望的表情。


    裴溫留下信裏的每一句話他都看了,他說得對,逝者已逝,而他卻一直沉浸在過去,執著於讓還活著的人一起分擔這份痛苦。


    裴溫又何其無辜?


    他太自私了,可是醒悟的太晚。


    「當年出事之後,你一直待在屋子裏,整整一年,怎麽叫都不肯出來,也不願意和我溝通,從前明明那麽懂事的一個孩子,卻要我看著你日漸消瘦,作為父親,我十分痛心。」


    「所以您想到了要帶我去孤兒院尋一個玩伴?結果卻讓裴溫承擔了原本的責任?」


    盛明煬想,真是如出一轍的自私。


    「是」,盛老爺子並沒有否認,「但也不全是。我本意是想要帶你去醫院,但當時你爺爺垂危,給他請的道士,你爺爺非要給你也算一卦,結果算出來你命裏缺水,火氣太旺,去孤兒院也是為了給你找一個命中帶水的孩子。」


    盛明煬嘴角抽了抽,他現在才知道,裏麵還有這樣「封建」的一層原因。


    「我拗不過你爺爺,隻能帶你去了,你應該也多少有些印象,當時我點的是花名冊中一個叫做池漁的小孩,不僅名字帶水,長的也是水靈靈的。可你不喜歡,一眼就看見了裴溫,院長說,那孩子不會跟你們迴去的,你卻進去喊著哥哥將人拉了出來。那是自從你母親走後,你露出的第一個笑容,我覺得這一定是特別的緣分,而那孩子,居然也真的同意了,我也隻能說服你爺爺『溫』也是帶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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