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笑道:「這位小姐真是敏銳,在下府中確然有特殊之處。後山中布置了一個聚靈陣,若是諸位小姐賞臉,不如過去看看?」


    聚靈陣?


    眾人很好奇,就算是天階聚靈陣,也頂多匯聚天地靈氣,比別處濃鬱個一兩倍,怎會有如此顯著的效果。


    「因為有一至寶,鎮在陣中。」


    城主倒也不藏私,真讓僕從點燈,帶著一眾人去了後山。


    裴玉京蹙眉道:「城主大人,若這是您世代相傳秘法,我們過去,可會叨擾?」


    城主哈哈大笑道:「哪裏是什麽秘法,不過機緣巧合之下,得了個有趣的玩意。有人告訴我說,將此物壓製在陣中,不僅能吸納天地間的邪氣,t?還能轉換靈力。我起初不信,後來才發現確然可行。」


    他也有自己的心思:「不過那東西近來要死了,不知下一次什麽時候才有機緣得到。諸位都是年輕英豪,若他日得到此物,可否不要急著處理,賣與在下?」


    湛雲葳沒想到,這麽多矛盾的詞,竟會同時出現在一樣物什上。


    明明稱為「玩意」,為什麽會說「要死了」?


    直到夜明珠的光照亮後山,月色涼如水,她一眼望過去,心中一沉。


    那是一個看不清形態的「物什」。


    「它」,或者說「他」,隻有一顆頭顱還勉強保持著人的模樣。


    魚尾、獸角、巨翅,獠牙、牛腹,他像個拚接起來的怪物,蜷縮在陣中,頂上一塊鎮山印壓著他。


    他張口喘著氣,眸色渙散,也因此顯得更加可怖。


    越之恆眉眼陰戾,腕上蓮紋幾乎壓製不住。


    牽著的人手冰冷,湛雲葳意識到自己還帶著個這麽小的孩子。


    隻是一路上阿蘅不吵不鬧,成熟得不似會害怕的樣子。


    她捂住了阿蘅的眼睛。


    「沒事的,別怕。」


    越之恆雙眸被她蓋住,冰冷的夜色下,唯有眸上的手,還帶著溫軟的溫度。


    他沉默著,控製腕間蓮紋緩緩平息。


    有少年禦靈師捂住唇,不知是出自害怕還是厭惡,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這、這到底是什麽。」


    城主意味深長:「諸位可曾聽過,邪祟之子。」


    這世間血脈最髒、麵目最醜惡,偏偏也是最好用的一類存在。


    秋後算帳


    裴玉京皺眉問:「據晚輩所知,邪祟乃邪氣奪舍修士而成。滅七情,主弒殺,怎麽會有後代?」


    「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城主迴答,「這低等的邪祟,自然是愚鈍不堪,六親不認隻知殺戮。可千年前,還有一類人,被奪舍前便是天之驕子,成為邪祟之後,靈力高強,身法詭譎。他們還殘留著些許做人時的記憶,狡詐多思,能維持人的形貌,號令群邪,邪祟稱他們做『魑王』。」


    聽到「魑王」,眾人麵麵相覷。


    「不是說,隨著禦靈師的出現,已經沒有魑王誕生了嗎?」


    蓬萊大師兄告訴師弟師妹們:「雖是如此,可當年被封印在渡厄城的魑王們,卻一直還活著。」


    「所以這邪祟之子,指的是那些魑王的孩子?能懷上邪祟的孩子,肉身必定不會被泄氣侵蝕,他們的母親,難道是……」


    城主說:「不錯,正是當年那一批被抓去渡厄城的禦靈師。對邪祟來說,資質越好的軀體,修煉得越快。魑王們一直追求更好的靈體,看不上普通邪祟,便試圖製造厲害的後代,奪舍子嗣。」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少女禦靈師們,臉色蒼白,不由顫了顫。


    湛雲葳在爹爹口中聽過這件事。


    據說數十年前,結界動盪,出現裂痕。為了阻止渡厄城的邪祟出來為禍蒼生,曾有無數修士與禦靈師,前往結界外誅殺邪祟,修補結界。


    那一戰十分慘烈,靈域雖然險勝,無數修士和禦靈師卻成了渡厄城的俘虜。


    湛雲葳沒想到那些禦靈師前輩,竟會有這樣的遭遇。


    她心裏湧起一股作嘔的感覺。


    她問城主:「這陣中少年是如何來的,他們不是應該出生在渡厄城中?」


    「魑王的後代往往良莠不齊。」城主抬手,遠遠用靈力迫使那少年抬起頭來,讓眾人看清那張醜陋的臉,「這就是失敗的後嗣,在渡厄城,這些無用的小邪物,隻能幹著奴隸的活。魑王哪裏有父愛這種東西?」


    後麵的話不用說,湛雲葳也明白了。


    「奴隸」,便等同財產,有的靈修九死一生去渡厄城中謀富貴,順帶就把這些懵懂的小邪物帶了迴來。


    轉手賣給城主這樣的富貴人家,換取靈石。


    不管在渡厄城中,還是靈域裏,他們都是貨物,隻有值錢與不值錢的區別。


    湛雲葳蹙了蹙眉,問:「成功的魑王後嗣,又是怎樣的呢?」


    「自然樣貌俊逸,天資不凡。但往往幼時便夭折了,就算僥倖長大,卻也活不了幾十年。」


    越之恆沉默地聽著城主的話,拿下湛雲葳的手,看向那陣中邪祟之子。


    這小邪物看上去年紀不大,心思也單純。被淩虐成這樣,眼中卻不是恨意,而是害怕與哀求。


    對上這麽多人的目光,他甚至流下淚來,盼有人能救救他。


    可誰都明白,他早已油盡燈枯。


    越之恆神色冷淡地看著,淒冷月色下,那小邪物慢慢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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