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如晦並不看他:「沒門,勸你省省。」


    陸昃的頭也開始隱隱作痛,仍好脾氣地哄道:「魂魄之事萬萬不可大意,穩妥起見,你近期不要動手,還是先找醫師瞧瞧,追查天機閣有為師一人足矣,你就先別瞎湊合,聽話。」


    鄔如晦油鹽不進,隻涼涼地道:「陸昃竟然知道穩妥二字怎麽寫,我今日算是開了眼了。」


    陸昃:「……」


    臭小子長本事了,懟人一套一套的。


    鄔如晦與他僵持兩秒,最終嘆了口氣,心情不怎麽好地一抬手,一件東西精準地丟過來。


    陸昃接住,微微一愣:「長生劍?」


    「折個中,」鄔如晦望著青靄城重新聚攏的雲霧,淡淡地道,「劍裏灌滿了靈力,我不動,你來用,別再用重續經脈的秘法虧損壽元。」


    說完,他抬腿就走。


    劍修的劍脾性各異,但有一個絕對的共同點,那便是絕不允許旁人觸碰。


    靈劍認主,旁人若想強行使用,必遭反噬。


    休祲劍在赤墀峰待了百餘年,貪求者甚眾,卻無一人得逞,便是這個道理。


    但長生劍被陸昃握在手裏,散發出的氣息卻透著親昵的意味。


    ……簡直胡鬧。


    陸昃輕輕撫了撫長生劍冰涼如玉的劍鞘,感受著這把舉世聞名的靈劍遞來的權柄,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天機塔留下的氣息若隱若現,師徒二人一路追過去,沿途都有兇獸大軍行動、交戰的痕跡。


    妖都南部大山眾多,這道氣息在山中兜著圈子,眼看著七拐八拐地就要往妖都與魔界的交界去。


    氣息就在此處斷掉了。


    「逃去魔界了麽?」鄔如晦閉目感應片刻,睜開眼。


    兩人勉強達成妥協,如晦倒是沒再跟他陰陽怪氣,雖比不上師妹師弟麵前那般溫和,好歹瞧起來有個徒弟樣了。


    陸昃這樣欣慰地想著,口中則否定了鄔如晦的猜想:「魔界沒有那人的氣息。」


    他說完之後,做好準備,靜靜地等了一會兒。


    世俗常理而言,就算休祲劍仙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對魔界了如指掌。兩界是結怨深久的死對頭,魔尊負天君又是個行事霸道無常的魔頭,定不容許仙界染指地盤。


    但他口氣卻異常篤定,仿若三十三重魔天盡在他掌控之中。


    換任何人在此,恐怕都會發問。


    出乎意料的是,鄔如晦看起來沒有半分懷疑,順著他的思路道:「那人費盡心思兜圈子,為的是掩藏去某處的足跡?」


    陸昃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暗暗苦笑一聲。


    按理說,陸昃合該鬆一口氣,但不知怎的,心反而懸起來了。


    鄔如晦久久沒聽到迴應,轉頭看了過來。


    陸昃收斂心緒,一笑:「猜得不錯,為師心裏也有個猜測。大山外東南部有一片野林,平日裏荒涼得很,今日一定很熱鬧。你信不信?」


    「信,」鄔如晦頓了頓,從善如流地道,「為何?」


    陸昃目光沉了下去:「因為林子底下埋了一道任何正史野史都不曾記載過的封印。」


    「你師妹親自帶兵守的浮嵐城,是自封印延伸而出的加固節點,此事少有人知。有明就有暗,當年落封印那人又設了一處暗節點,正是青靄城。」


    「江宮主遇刺,佯裝重傷,故意逃至青靄城,為的就是賣出這心急之下的破綻,令那幕後之人算出封印所在之處,前來自投羅網。」


    「幕後之人。」鄔如晦若有所思。


    陸昃微微頷首:「即便今日沒有你我,那幾隻兇獸對上小曇也沒有勝算,今日鋌而走險起兵造反,背後定有人指點。」


    「那人在妖界必定地位超然,才有機會接觸這等密辛。而方才的追蹤讓你確定,天機閣在此事亦有參與。」鄔如晦一點就通。


    他輕聲問:「封印裏是什麽?」


    這便是最關鍵的問題。


    既然鄔如晦執意要跟來妖界,那麽他接觸到這個被六界極少數人諱莫如深的秘密是遲早的事。


    陸昃極難得神色肅然:「這個問題,你親自看過之後,為師再解答。」


    說完,他輕叩長生劍借來一段靈力,信手掐了個訣。


    下一秒,他們便出現在陸昃口中埋著封印的野林。


    果然如陸昃所料,這個荒涼之地如今熱鬧得緊。


    野林四方都設了哨塔,築起高高的圍牆,巡邏小兵的火把照在上麵,竟然流轉起滿是符文的光芒,隱隱勾勒出一個將野林完全籠罩的陣法。


    圍牆外不遠處支了個傳送陣,此時恰巧有一批妖怪戴著手銬腳鏈,被押送著走出來。


    一眼就能看出來,俘虜裏沒什麽厲害妖怪,都是群哭哭啼啼的老幼病殘。


    鄔如晦微哂:「欲蓋彌彰。」


    可不是麽,雖然野林表麵偽裝成戰俘營的模樣,但誰家戰俘營拿出這麽大的陣仗來關押一群孱弱戰俘。


    陸昃不置可否,這裏防守雖嚴密,但還真不一定能攔住他。


    不對,是一定不能。


    他正準備帶著鄔如晦往裏闖,傳送陣裏又被押出一行妖怪。


    是幾個少年模樣的小妖,唯一一個大高個青年,卻是裏麵形容最窩囊猥瑣的,出了傳送陣,他就一直哆哆嗦嗦,幾乎是被拖著走的。


    鄔如晦何等眼力,當即看出了他身上的異常:「他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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