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亭衍始終盯著趙氏嫡長子的臉色變化,他肯定道:「趙將軍,你還想隱瞞多久?三年前死在戰場的那位,被敵軍取了首級辨不出身份。可你很清楚,死的那位究竟是誰。」


    一番言論把在場的眾人驚得皆是說不出話來。


    許久後才聽這位半天沒應聲的趙氏嫡長子說道:「世子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我怎麽可能會是我父親。至於賑災銀,我也不知道啊。」


    賀亭衍笑道:「昨夜我讓護衛隊守在酒樓周圍,你當是為何?」沒等趙氏嫡長子答應,他便道:「昨日離開前,我在你家的陣眼口做了記號,但今早來時,這記號卻已變了位置。」


    趙氏嫡長子地夫人急著答道:「我夫君昨夜一直與我睡一屋,他不可能會出去。」


    賀亭衍打小就是個藥罐子,雖不是大夫,但對一些簡單的病症也能看出來些許。


    他坐直了脊背,說道:「趙夫人昨夜入睡後可有做夢?剛才被鐵騎闖入時,是敲門時便被驚醒了,還是被拉拽著才得以清醒?」


    趙夫人沒敢答話,賀亭衍又道:「我讓鐵騎護著酒樓和四合院,卻唯獨沒有讓人守著風水陣眼。」


    聽了半天的江敬舟已經變得一頭霧水,他挨著賀亭衍小聲道:「昨晚推我的人並不會功夫,如果真是趙將軍……」


    賀亭衍沒搭理他,隻是從懷裏拿出隻精雕細琢的耳墜,說道:「這是昨晚黑衣人作案時不小心掉落的。趙將軍,你看著是否覺得眼熟?」


    第24章 風水案(七)


    「這不是,這不是我兒當年……」趙家老祖母顫著手,終究沒敢把後半句話說下去。


    趙家嫡長子變了臉色,一口迴絕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賀亭衍解釋道:「這種樣式做工的耳墜,都是宮裏才有的。而我手裏的這隻不同,因礦石色種罕見攏共就隻有七對。除了宮裏的皇後跟貴妃,剩下的便被陛下分別賜給了幾位有功之臣。其中一位,便是趙將軍你。」


    他收起耳墜,單手握拳置於膝蓋,臉上滿是威嚴地說道:「趙將軍,還不願承認嗎?」


    趙氏嫡長子冷靜道:「一個耳墜罷了,也不是什麽獨一無二的東西。這能證明什麽?如何能證明我就是我父親?」


    賀亭衍眉眼堅定地看著他,滿是壓迫感的笑道:「就憑我拿出耳墜時,你一口就否決了我。」


    趙氏嫡長子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後退一步,卻被押著他的鐵騎強行按跪在地。


    賀亭衍低垂著眉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說賑災銀被盜時,滿院子的人都顯得極為驚訝。」他用手指敲擊著扶手,「他們的麵容都是發自內心的驚慌失措,唯有你,半點兒不見慌亂。」


    「你以為保持鎮定就能表現得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往往你下意識想要遮掩的,就是你即將要暴露的契機。」


    喜歡掌控大局的人,看不懂細枝末節的人。又怎麽會知道,在遇到這些事時,眾人都會是什麽樣的麵容與反應。


    江敬舟站在一旁仔細聽著,忽然覺得,自己平日裏的一言一行與臉色神情,是不是也被這人早就看透了?


    賀亭衍繼續說道:「趙家沒有人知道五年前賑災銀被私藏的事,唯一知道的,就隻有趙將軍你。」


    他雙手繞著金絲絞線,手握飛鏢。


    「二夫人並非是跳井自盡,而是被你關在了閣樓的密室裏。你們也並非是無所出,這位二夫人為你生過一個女兒。


    我沒猜錯的話,現下應當被你以同樣的方式,關在與枯井相通的二樓密室中。」


    他揮手示意鐵騎去二樓的暗房,「書房的床榻挪開,照著底下的洞口砸。」


    「不必了。」趙氏嫡長子臉色低沉道:「不是密室,我隻是把二層的房門鎖了而已。」


    說罷,他兩臂用力推拒,將押著他的鐵騎發狠的左右推開。忽然從腰間拔出匕首,幾步上前便要取賀亭衍的性命。


    江敬舟眼疾手快的橫起一腳踢向趙將軍拿匕首的手腕,卻不想被對方轉手化解,拉著他的腳踝奮力扯向右側拖拽,而後隨即一掌將他打的向後退了好幾步。


    力道之大,好似能徒手將他的骨頭都給擰斷。


    江敬舟被打的摔在了井邊,手肘胳膊因為猛烈撞擊生生把井蓋給撞開了。起身時,他一眼便瞧見了站在井下的小女孩。


    許是常年不見光,皮膚白的比賀亭衍還要駭人。穿著不合身的大人衣服,雙手緊拽著從井口向下垂落的繩梯,此時正滿臉驚恐地抬頭看著他。


    「賀亭衍,真的有個孩子!」


    院子裏的趙氏家眷滿臉恐慌,可礙於被鐵騎看著隻能互相依偎著靠在一塊兒。


    趙將軍被五六名鐵騎打得連連後退。


    賀亭衍再次說道:「被你關起來的二夫人,便是幫你運送賑災銀的人。床底的洞口並不是你用來給她通氣的,僅僅是為了讓她能把賑災銀從井裏替你送出來罷了。」


    「她不是我女兒!她是個孽子!」趙將軍怒吼著撞開攔截的鐵騎,隻是匕首太短,容易掩藏卻比不過鐵騎的官刀。


    許是多年掩藏身份不敢動武,此刻的打鬥除了蠻力外可謂是破綻百出。


    賀亭衍甩手著出飛鏢,金絲絞線帶著唿嘯而過的勁風,幹淨利落地纏在了趙將軍的脖子上。


    稍稍用力,被纏著的皮肉便開始破皮滲血,鋒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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