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躺了具用紙紮的男子紙人,同樣穿著大紅婚服,與女子兩手交握。但奇的是,那紙紮男子的心口處有一塊破洞,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掏了心。


    棺蓋上被貼了不少黃符紙,周圍的地麵還散落著幾條鎖鏈。像是等蓋棺後還要將其緊鎖,生怕屍變了從棺材裏跳出來一般。


    他向來不信鬼神,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在他看來就是道士為了騙錢瞎忽悠的。


    不禁喃喃道:「紙婚奇案,指的是女子跟紙人在棺材裏成親?可既是成親又為什麽要把新娘給綁著呢?」


    「因為那女子是活的。」悠悠轉醒的賀亭衍看著他手裏的圖紙說道。


    江敬舟轉頭看他,高熱已經退了,就是出了身退燒後的熱汗,臉色還帶著些許蒼白。


    「你醒了?我差點兒以為自己真要背上人命官司了。」


    賀亭衍沒搭理他,扶著桌腿坐直後想去收他手裏的案件紙。


    不想賀亭衍卻一把拿開不願還,好奇心促使著說道:「跟我說說唄,這紙婚奇案究竟是個什麽東西?要是我能幫得上忙,就免了我的抄書可好?」


    賀亭衍收迴手,拿過地上的藥瓶又倒了幾粒吃下,仰著頭說道:「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懂不懂?」


    江敬舟又拿過幾張畫了圖案的案件紙細看,「這案子你琢磨多久了?一個人想是想,多個人想也是想,那陶先生不也讓我幫你呢嘛。


    說起來三日期限也快到了,要是解決之法交不出去,你還得跟我一塊兒受罰。」


    一個沒正經的混混說要幫著破案,恐怕誰聽了都覺得像個笑話。不過江敬舟倒是真心想幫忙,不為別的,就是那妖吃人心案他實在是好奇得緊。


    他指著畫上的紙人道:「為什麽這紙人的心口處也被挖了一個洞?不是說妖吃人心?難道連紙做的那妖怪也吃?」


    案件紙裏的畫共有七幅,每一幅都大同小異,不過也不難看出這幾幅裏的新婚屍首各不相同。


    新娘都蓋著頭蓋看不到臉,可身上的華貴程度卻不一樣。有的首飾琳琅滿目,有的就隻戴幾個玉鐲佩飾。


    而在這七幅畫裏,所有的紙人皆是心口被剜了個洞。


    「為什麽說是奇案?因為被刨了心?」


    賀亭衍見他實在好奇,便答道:「奇也不奇。紙人隻是個死者的替代品,奇的是原先被刨心的屍首。」


    「快說說。」


    賀亭衍拿過他手裏的案件紙,看著那畫中的紙人說道:「下葬時完好無損,沒隔幾日便會被挖墳取心。」


    「照這麽說倒還真是說奇怪不奇怪,說不怪也挺怪。」江敬舟屈膝坐著,單手架在膝蓋上坐得毫無禮數。


    刨心案早在兩年前就有了,但基本都是些剛死之人,甚至還有些看起來像是被活刨的。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被說成是妖怪作祟。


    而眼前的紙婚奇案卻不同,人死後才被刨心。


    江敬舟打趣道:「這是新鮮的吃膩了,想來幾個壞死的換換味兒?」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賀亭衍麵無表情顯然沒想搭理他。他倒也沒覺得尷尬,再次問道:「那昨晚的那起刨心案,跟紙婚奇案又有什麽瓜葛?」


    賀亭衍側過頭看他,皺眉道:「為什麽你覺得兩者之間會有瓜葛?」


    江敬舟眼睛瞪直了,「紙婚啊,死者的枕頭邊上放著張剪成新娘模樣的窗花紙。」


    見賀亭衍沒吭聲,他繼續說道:「你不會沒看到吧?當時我們在場的幾個可都是看見的,就在死者的枕頭邊上。」


    「沒有,我去查案時,枕頭邊上沒有任何窗花紙。」


    逐漸恢復常態的賀亭衍從袖中甩出一條金絲絞線,勾住被踢翻的輪椅後,稍稍用力便將那沉重的輪椅給扶正了。


    力道之大,半點兒看不出來剛才這人像是病的要死的模樣。


    賀亭衍拽著金絲線卻沒能站起來,沖江敬舟指使道:「扶我起來。」


    「你有力氣拉輪椅沒力氣站起身?」江敬舟覺得這人是在耍他,以賀亭衍的身手本事,即便是真癱地上了也有的是辦法坐迴輪椅。


    賀亭衍目光冷冽地看著他,他趕忙告饒道:「得,本少爺扶你。」


    他蹲到賀亭衍的身側,把人胳膊放自己肩上後緩慢地站起身。卻不想這人幾乎把所有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短短幾步路走得他差點兒氣絕。


    好不容易把人扶輪椅上,還聽賀亭衍抱怨道:「你力氣可真小。」


    「我!」江敬舟一口氣憋胸口,想罵卻又怕這人被他給再次氣病,不知所謂的嘲諷道:「對,我小,就你大行吧。」


    賀亭衍難得勾唇輕笑,也不知聽這話心裏在想什麽。


    他驅動著輪椅,撥動牆邊的機關打開門,出去時忽然側頭對江敬舟說道:「我去查案,若是想看就跟上。」


    江敬舟轉了轉剛才架人時被壓疼的胳膊,邊跟上邊問道:「要是查出來了,我那《禮則》文書是不是就能不抄了?」


    賀亭衍直言道:「不可以。」


    「你怎麽這樣啊,剛我還扶你起來呢。就當感激我得不成嗎?」


    江敬舟跟在身側仔細看賀亭衍的臉色,蒼白的臉恢復了血氣,那身熱汗退去後還真是跟健康的常人一般無二。


    他琢磨著,這病秧子的毛病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論說是疾病倒更像是中毒。可隨後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賀亭衍的病打小就有,這侯府大院就算再怎麽勾心鬥角,下毒害人十幾年也總會露出點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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